在房间里的艾伦翻书的动作一顿,听到父亲近乎咆哮的吼声:“你在我的房子里做平民的东西?上不得台面的贱种!”
“抱歉,我只是思念家乡。”罗德尼压抑怒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,都能想象到他尽力低眉顺眼的姿态。艾伦有些出乎意料,这人还在坚持袒护他。
清脆的巴掌声伴随家主的吼叫:“闭嘴,你的那些故事、那些小地方的陋习,都该忘记了,你难道想拿它们来取悦那些大股东,给我丢脸吗?滚去把窗户打开,还有那堆垃圾,都扔掉!”
“抱歉。”
一切都沉寂下来,门缝灌进凉风,卷走了香甜的气味,那股温暖的感觉却留下了。艾伦捂住胸口,细数快要蹦出躯壳的心跳,1、2、……一分钟时间156下,很不正常,但出人意料得不那么难受。
透过房门窥视,罗德尼皱着眉头打扫满地的糖粉,嘴里咕哝着:“他妈的,混账一个。”
看到门缝,他扭过肿得老高的脸,结结巴巴地解释:“我不是有意在你面前说脏话的。”
“我父亲说的还少吗?”他的目光停留在罗德尼的伤口处,稍微拉大了门缝。“过来,我有药。”末了顿了顿说,“拜托。”
还算有礼貌。罗德尼受宠若惊地走进少年的私人空间,坐在床上好奇地四处张望。房间堆满了书,特意分出一小块空间放画架,还有一处角落放着瓶瓶罐罐,根据他的了解,都是药剂。艾伦就在那个地方捣鼓东西。
片刻后,少年夹着药品和小杯绿色的液体走过来。“苦艾酒,不太好弄。”
“你这个年纪喝酒吗?”罗德尼一饮而尽,咂咂嘴,感受苦涩的味道在口腔翻滚,很快酒精的作用将麻痹脸部持久的疼痛。他“嘶”了一声,忍耐沾了酒精的纱布在破裂的部位擦拭。艾伦平静地说:“没有喝过,酒会影响我思考。只是有备无患。”
罗德尼赞同地点头:“不喝酒是对的,等你成年了,香烟、美酒、床……咳咳,我是说,那些成年人的东西,大可以随便享受,但是现在不行。”
艾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递过来白色的药片。“消炎药。”
“嗯,谢谢,我想我得去找你父亲了。”匆忙吃了药,罗德尼回应了家主在外面的呼唤。如果不及时赶到,可能会遭到更严重的惩罚。
杯壁残留的液体在底部积攒了小小一滩,艾伦举起杯子,缓缓转动手腕观察它,嘴唇放在了罗德尼碰过的位置,任由那滴酒液滑入唇齿间。很苦,高纯度的酒精在舌尖上炸裂,摧毁了仅存的理智。原来酒是这种味道,烧得他脸颊通红,四肢发软。
而外面的罗德尼没有察觉少年的异常,低头听家主嘱托:“我要出一趟远门,你照顾好家里,如果被我发现你擅自离开房子就等着瞧吧!”
“是,先生。”罗德尼心里在欢呼雀跃,用尽全力才不至于笑出来。幸好家主认为自己的新妻子粗鄙到难以见人,不打算带他一起去。
走吧走吧,艾伦也会喜欢这个消息。他的伪装持续到昂贵的轿车离开,终于掩嘴窃笑两声,像个幸灾乐祸的混蛋,但是现在就原谅他吧,谁让他暂时脱离了苦海呢?
罗德尼第二天迫切地敲响继子的房门:“我们出去逛逛吧,多好的天气!”去他的嘱托吧,在这座阴沉的宅子里,他完全待不下去。
艾伦用漂亮的眼睛瞪着他,几乎都猜到要说什么话了,于是罗德尼不给他拒绝的机会,强硬地给他套上了外套。看看这小家伙,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,已经太久没有好好晒过太阳了,得带他出门欣赏一下出生的城市。
他们搭乘了去市内的车,热情的司机和罗德尼聊得很开心,这时男人才展现出了他特别的知识储备,能从城市趣闻聊到外国风情。并不优雅,但内容足够吸引人,仿佛他是现实世界真正存在的部分,和艾伦冰冷的回忆割裂开。他们大笑着,肆意爽朗地谈论“男人的那些事”,看到艾伦沉默地观望车窗外的风景,罗德尼拍了他一把,强行将他拉进话题。
“这是我工作的老板家的孩子,说不定以后你会在医院里看到他——一个医生,哈哈哈。”罗德尼自豪地介绍他,像介绍自己真正的孩子,前排的司机也笑着称赞艾伦的梦想。他们都不是他的血缘亲属,却比那些吸血虫更和善。艾伦的嘴角浅浅地抿起称得上是笑容的弧度,让罗德尼很欣慰。
微笑才该是他的年纪应有的。
司机特意停在商业繁华的街道,与他们挥手告别。罗德尼耸耸肩,从口袋里摸出细心折叠的钞票,在艾伦眼前晃了晃说:“试试亲自花这些钞票。”
尚有余温的纸张握在手里,艾伦陷入罕见的迷茫。他的物质生活丰富到了优渥的地步,从没有想过用钞票换取什么东西。糖?玩具?亦或是其他的,也许是别的孩子渴望的,但艾伦兴趣很淡。
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,罗德尼拿他没办法,催促艾伦走在前面,他则抽了份旅游杂志,眼睛不断打量封面的漂亮女郎,发出感兴趣的啧啧声。
少年停在了一扇橱窗前,多看了两眼整齐摆放的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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