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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下午,佟穗没有歇晌,自己躲在东厢房抓紧时间看书。
以前她更爱看故事类的文字,自打知道萧缜处理木材的那些技艺有一部分是从书上看来的,包括他能认出柘桑木这种名贵的树木也是在书里看到了详细描述,佟穗就不挑了,隻觉得任何装进脑袋里的东西都可能在某一天派上用场。
当红日渐渐西沉,阳光没那么晒了,孙家那边准时鸣锣,村民们也纷纷朝萧家这边赶来。
老爷子定的规矩很有用。
村民们都是喜欢占点便宜的,如果萧家像以前教授拳脚功夫那样教授枪法,大家想学了随时来,犯懒了干脆休息几天,村民们就不会太把练枪当回事。可老爷子立了新规矩,搬出军营里那一套,村民们的心思就变成了——如果我今天不去,以后想去也去不了,岂不是比别人少占了萧家的便宜?
因此,现在练枪的村民数量基本算是固定了下来,每日都有七百出头,因为闹肚子或是生病实在来不了的,事后给出证明,老爷子这里也能通融一次。
佟穗放下书,听着村民们跑步出发了,她来了柳初这边,对正在讨论一首诗的柳初、林凝芳道:“我要去河边看他们练枪,你们去吗?”
柳初最先想到的是,她若不去,佟穗就得自己去了,或是去找关系不如她们亲近的萧玉蝉。
心里这么想,她已经不自觉地点了头。
林凝芳记得萧玉蝉说过河边有很多妇人,一群会四处走动搭讪而非蹲在水边洗衣能够保持距离的妇人。
她便摇摇头,笑着道:“你们去吧,我在后院逛几圈。”
佟穗能想到如果林凝芳去了,村里的媳妇姑娘们会有何种表现。
别说一个相府千金了,如非必要,佟穗也不想被人围观议论。
“行,那我们先去了,看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林凝芳松了口气,收好书回了西院。
柳初随着佟穗走向后院,碰到了也要出门的萧玉蝉。
萧玉蝉撇撇嘴,盯着佟穗道:“之前我叫二嫂陪我去看热闹,二嫂都说不去,今天怎么又想去了?”
她对佟穗有一点点不满。
先前她都主动亲近佟穗了,佟穗居然不抓住机会与她交好,反倒继续黏着柳初林凝芳,真是气人。
萧玉蝉也去柳初屋里听林凝芳讲过诗,可惜她隻对讲男女之情的诗词感兴趣,让林凝芳挑这种讲,林凝芳却不配合,萧玉蝉就再也不肯去了,什么诗不诗的,哪有聊别人家的闲话有趣。
佟穗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贺氏母女了,那就是随便这娘俩阴阳怪气,她不接,隻说事。
“之前祖父跟二叔在,我们不好意思去,故意等的今天,你没有其他伴的话,咱们一起走?”
贺氏要留在家里准备晚饭,没空陪女儿。
萧玉蝉当然有别的伴,更想趾高气扬地拒绝佟穗,可下巴都扬起了,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另一样:“……走吧。”
因为萧家位于村北的最后一条街,佟穗三人是第一波来到河边的女眷。
萧家选了河滩最宽阔的地段让村民们列队,每排排五十个人,足足有十四五排,村民之间前后左右的间隔都在九尺左右。
佟穗、柳初站在连接河岸与灵水村的土道中央,遥遥地望着那边。
萧玉蝉笑她们:“想看就走近点,扭扭捏捏的,也把自己当大家闺秀啊?”
佟穗:“……你们平时都在哪看?”
萧玉蝉指指分隔上面庄稼地与下面河滩的坡顶,也就是萧缜站立的位置:“看见二哥旁边那排石头没?都是我们搬上来的,我本来还想挨得更近点,被祖父训了一顿,让我们保持距离,不然就回家去,谁也别想围观。”
佟穗见那些石头距离阵列边缘还有两丈来远,放心了,毕竟她在上面观看村民们练枪,下面的村民们也能看见她,离太近怪尴尬的。
走了一会儿,萧玉蝉挑了三块儿石头,示意两个嫂子坐。
柳初:“这样好吗?石头是不是都有主的?”
萧玉蝉:“早乱了,反正谁来得早谁坐,来得晚自己去石滩再找,要么就站着看。”
妯娌俩这才坐下。
佟穗在中间,看萧缜的话还得透过萧玉蝉的肩膀,她也没想看,却能听见萧缜因为站得高而传开来的号令,当他往左刺时,便喊一声“左”,下面的七百多村民跟着喊一声,手里长短不一的棍子齐刷刷地朝左刺去。
佟穗观察那些棍子,都是村民们自带的,有的像是临时砍来的长树枝,多少都有些弯曲,有的像是把家里的铁锹把拆了下来,粗度长度乍一看还挺是那么回事。
突然,阵列中间乱了一下,竟是有人听错号令,该往左刺时却刺向右方,与旁边那人手里的棍子撞到了一起。
佟穗下意识地去看那人的脸……
居然是孙典。
与此同时,孙典附近的十几个村民都往她们这边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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