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继续往前走。顾姨,你救过杨叔吗?嗯,我记得那年冬天格外冷,我去打热水,路过门卫室,看见杨叔倒在地上,就打了120。杨叔怎么了?脑出血。生命好脆弱。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。嗯,我会。不知不觉中,时安似乎能坦然说起这种沉重话题了。风一吹,人就长大了。顾千筠看在眼里。等这阵秋风刮完,明早看见一窗太阳时,时安会越来越好。庆幸的是,时安也这样想。从前,总是认为,一睁眼就是雨窗子。可在领域到生的意义时,神神叨叨的日子,全都走开吧。时安说:顾姨,我也想来这里上学。她们正停在宿舍楼前。窗台上,一排牙刷朝一个方向整齐排列。风停了。顾千筠摇头,不行,安安,这里是寄宿学校,所有学生必须住校,而且半军事化管理,很严格,如果不是杨叔通融,我们是进不来的。时安眨眨眼:那多久能回一次家?半个月。立刻否决这个念头,时安全身都在抗拒,还是算了,半个月太长。顾千筠明知顾问,嗯?太长怎么了?哎呀。时安眼含羞,往前跑两步,我我会想你的。笑吟吟的,顾千筠不讲话。她先微笑,之后低头,把脸藏在月色里,半遮半掩地笑开了。向前几步。顾千筠揽上时安的肩,一头乌发倾向时安那边,可是这是重点高中,你们学校前二十名都是要来这上学的。发出一声拖了很长音的啊声调向上扬,又往下降。时安不满,那还是不要学习太好。接下来,小声说:我才不要离开顾姨。顾千筠装作没听见,可刚才有人和我说,想成为我的骄傲呢,应该是听错了。没听错。时安回答得果断,脸憋得也红,我我会努力学习。顾千筠:这还差不多。拐个弯,是一栋楼,再拐,还有一栋。抬头看,几乎每间教室都是亮的。顾千筠:他们很辛苦。时安:我不怕辛苦。此时,她们正站在梧桐树前,树叶清香。
顾千筠朝她笑,笑得很美,时安一直记得。之后,记忆里的所有事,全都越走越远。只有这一刻。飘不走,忘不掉。夜去,晨曦会来。一周后的周日下午。时安刚睡醒,走到书房看,桌子上是被撕成两半的书,而顾千筠,心无旁骛地在查资料。时安去旁边坐,顾姨,我怎么又撕书了?闻声,顾千筠笑道:我不收,就是让你看,以前撕两本,这次只撕了一本,有进步。像经过慎重思考,时安开口:顾姨,我不想完全依赖药物,可以减轻药量吗?话音刚落,顾千筠便侧头,一字一顿:不可以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时安:可我想快点好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。顾千筠温柔且有耐心,慢慢来,等这个阶段过去,再说这个。哦。时安从抽屉里取出胶带,似乎并不甘心,可是顾姨,我真的觉得我好多了。顾千筠不松口,再等等,听话。好吧。时安只好勉强答应,心里却偷偷有了主意。她不是不听话,只是太想,快点好起来。晚饭过后,和往常一样,顾千筠给时安找药,安安,把药吃了,我先去洗澡。时安乖乖接过药:好。喝口水,再喝水,药却一片都没有吃,听见浴室门关上后,她看着手心的药,从中取出一片黄色的,一片白色的,扔掉了。就着水,吃完药。时安心中忐忑,想起顾千筠午后说的听话,她现在哪里有听话。如果顾姨知道,会不会埋怨她。可是,时安不想做药罐子,她想好起来,想保护顾姨,她知道,对待她的病,顾姨万分谨慎,是不会轻易让她这样做的。她只能背着她。对不起,顾姨。但时安不知道,她的这一次好心的自作主张,惹了多大的麻烦。这天夜里。在床上躺了很久,怎么都睡不着,时安才察觉出不妥,她想告诉顾千筠实情,想去吃掉那两片药。可她不敢弄出动静。不怕别的,怕顾千筠皱眉,怕顾千筠不开心。想到这,时安强迫自己闭上眼。忍一忍。一晚,很快就能过去。可时间仿佛静止,黑夜丝毫不动弹。时安开始只是流虚汗,失眠。不知过去多久,她彻底崩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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