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团团红线从我旁边跑过,几乎都没有人来管管这个从天而降的我。
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,撞到了一个小仙娥,仙娥对我发了脾气:“哎呀!这位仙子,情感要是不顺了,不要在这里瞎转悠啊,去后院寻我们仙君去,拿个号,排个队,今日还有十八位仙君仙子等着被我们仙君开导呢!”
我心里有数了,为什么古神会说,这个世界里,九重天八百仙没人干正事儿,这不是因为这月老把所有活都干完了吗?
就他一个,撑起了整个仙界的工作量。
我对这个月老有了偏见,但转念一想,也很高兴,这一来就发现了“病灶”,真是天助我也。
我兴冲冲的跑去了相思殿的后院,当然,也没忘了把古神给我的“金属物件”带上。
这是一个金铃,我们在树上做果子的时候,见古神用过这东西,戴在手上,摇一摇,金铃叮当作响后就会有天雷劈下来。然后神域就会降雨,滋润母树的根系,也洗濯我们身上的尘埃。
想来,古神是怕我一颗果子压不住这些仙人,特将神器赐我,助我早日整治仙界,攒足功德。
拿着家伙事儿,我提振士气,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向了后院,还没进门,就被里面的香风吹软了骨头。
那后院,朱红的大门敞开,粉嫩的飞花散出,丝竹之声勾魂一样的拽着我,让我往里面沉溺。
莺莺燕燕,男男女女集在院中,在挂满红线的相思树下,两两成对,你侬我侬,好一片旖旎之色。
我一个神域长大的果子,哪见过这声色场面,扶着门进了,还没迈出一步,便听到了一个温润似玉的声音,轻笑着在说:
“清音仙子,长河仙君真心天地可鉴!仙君所赠仙果虽未有千年,差些成熟,却也是他一片拳拳心意,仙子何必苛求这果子是九百年还是一千年。”
我循声望去,丝帘垂坠的廊桥下,雕刻繁复的檀木榻几上,斜斜倚着一个男子。
丝帘挡住了他的脸令我看不真切,但却见他花蝴蝶似的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,上绣鸳鸯也有凤凰,百鸟朝凤似的供着他。
他手指修长,漫不经心的捏着一个白玉杯,晃悠着,荡出几滴酒来,让人看了嘴馋。
我从门口走上廊桥,忽略了在廊桥上排着长队的仙君仙子们。
离得近了,我歪着脑袋总算看清了他的脸。
他肤似白玉,唇若含朱,此时醉了,傀俄若玉山之将崩……
挺好看,我总结他的容貌,但好看,也不能影响我的功德。
“果子多少年当然不重要,重要的是熟没熟。”
我抱着手,站爱神的榻几前。
榻几上,“花蝴蝶”慢悠悠的抬起他长长的睫羽,他撑着脑袋望着我。
我转头瞥了眼那对怨偶,但见仙君手里拿着一个歪果子,我道:“果子不熟就摘,是缺德,摘了送人,是失察,送礼是送心意,既然心意自己都不珍重,送出去的也是虚情假意,这情不谈也罢。这位仙子,他不是真正的爱你。”
我说完了,清音仙子和长河仙君的脸色真是各有各的难看。
后面排队的仙人们更是都探长脑袋看着前面,没人说话。
隔了许久,“花蝴蝶”失声一笑,声如罄玉:“九重天八百仙,我好似从未见过这位仙子。敢问……”
“我是一个良果。”
“小果仙?”
“尊重些。”我察觉出他话语里面的轻蔑与打压,便重新介绍自己,“古神让我来管管你们这九重天八百仙,为什么不思仙缘思凡缘,不谈正事谈风月?”
“古神?”他懒洋洋的坐直身子,微笑着望着我,“我可没听过啊。”
“没关系,你可以理解为,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老天爷派到你们这儿来的督查使。”我不苟言笑,严肃道,“或者,你可以叫我,法则之神。”
“法则之神……”沈缘再次失笑,笑得开怀,像罄玉编钟被敲响了,连带着,我身后的仙人们都一同笑了起来。
“小果仙。”他把杯子随手放在身侧,好玩的问我,“你要定什么法则啊?”
我看着他这如冠玉的脸,抬起了我的手。我的手上,戴着的,正是古神给我的金铃。
他望着我,还带着打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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