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埕面露纠结,陈今研刚才那席话,其实真的很顺他的心意,他心里难受,补偿儿子会减轻自己的负罪感。
而且真的论起来,儿子生病跟他没关系啊!他身体那么好,年轻时风餐露宿都没怎么样,儿子年纪轻轻绝症,肯定是基因问题,就算有问题,也不是他遗传的。
他难受的是,儿子生病了这件事。
真的要责怪谁,那他跟孩子妈都有错,而且责任最大的也该是孩子妈,他都离开走了,当妈的更应该好好照顾孩子才是。
但陈埕还是犹豫,他是爱过孩子妈的,不然也不会想稳定过跟孩子妈生活了六年。
陈埕脑门淌汗:“这事,这事,我还得考虑考虑。”
“得了。”许老幺戏谑笑了一声,“真看不出来你还顾及以往的情谊,你可不知道丁漠漠在知道陈复止是他儿子后,在综艺里是怎么对他的。”
见陈埕脸上露出疑惑,许老幺继续攻心,“陈复止外婆在他初中就死了吧?你说一个十四岁十五岁的小孩,怎么长到这么大的?听说,他外婆死后要被送到福利院去,他求遍了所有联系的不联系的亲戚,没有一个人愿意挂名收养他,而丁默默那个时候混的风生水起,忙着跟现在的老公你侬我侬,连亲妈的葬礼都没露面过。”
陈埕脸瞬间僵住,一个面庞慈祥的脸浮现在脑海中。
那是他曾经当岳母孝敬的人。她是位有智慧有坚持的女性,即便反对他跟自己女儿在一起,也打从心底不认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,但老太太始终对他客气有理,从没有恶语相向,即便后来他确实如老太太所料抛妻弃子,老太太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,没有强压着他回来,而是替女儿承担了起了责任。
现在回想起来,陈埕还是很敬重老太太,感激老太太没有因为他苛待陈复止。
“金点美术杯怎么样?”将陈埕神色转变看在眼里,陈今研不动声色加大筹码。
果然,陈埕神色再一次变幻,咬咬牙,“那你们不要再打扰我儿子,还要你们说的医疗资源,也要兑现。”
陈今研跟许老幺双目交汇,眼中露出不出所料的势在必得。
“行,不过接下来,你得全部听我们的”
——
不速之客离去,病房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
陈复止尴尬的抬不起头,只要孟法医不是聋子,肯定听到了陈埕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孟法医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,是不是已经成了一个无休止的麻烦。
“抱歉。”嗓子如同被堵了一块铅难以吞咽,陈复止习惯性道歉。
孟昨非眉头微蹙:“又道歉?”
他居高临下看着陈复止,眼中是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,“你究竟做错了什么,要跟我道歉。”
陈复止心乱嘴笨,他总被孟法医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,大概是孟法医这样的人实在太过美好,不该看到一点污秽不堪。
只要想到自己乱麻一般的人生,被冷峻如神的孟法医看到,都觉得是亵渎了他。
陈复止张了张嘴,不知该如何解释,也不知道他孟法医会不会听他解释,或者说根本不在乎,觉得他的事情其实根本无关紧要。
“那个人,确实是我父亲。”
生理意义上的父亲,他心中早没有了父亲的概念。
孟昨非淡漠地注视着脸红如染的陈复止,他看得出眼前的男人很慌乱,像一个迷途的小孩,处在无数交叉口,不知道该怎么找到离开的路。
他不介意多花点时间,耐心等着小孩顺着自己的心意,拨开迷雾,回到阳光下的世界。
“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。”所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,全靠自己选择。
陈复止咬了咬牙,以前他不会把自己的私事摆在别人面前,敲锣打鼓跟别人说自己经历过什么,有多惨。
他看过很多人比惨,被心软善良的人安慰,但转头他的悲惨遭遇就被人拿来嘲讽,当作趣事谈论。
但孟法医不一样,孟法要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人。
最主要是,隐瞒毫无意义。
陈今研是丁漠漠继子,是那位富豪的孩子,这类阶级的富少找上他,必然带有明确的目的。
丁漠漠这些年在外人面前很风光,但豪门总有些明争暗斗,随着富豪老去,他的孩子们长大,争夺财产的序幕必然拉开。
而他不过是扳倒丁漠漠的一颗棋子,是丁漠漠最为致命的破绽。
陈复止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狠了狠心,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,“刚才来找我的人,除了我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外,还有一个我母亲的继子。”
孟昨非眼中闪过诧异。
陈复止将孟昨非的表情看在眼里,有些难以启齿,舌尖顶了顶牙齿,继续解释,“我母亲年轻时曾经做过糊涂事,就是为爱冲昏头未成年就私定终身,还很不理智的生下孩子。”
“那个孩子——就是我。”
说起往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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