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,蓝楚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。他困倦地睁开眼睛,昨晚上做梦自己抱着个火炉特别舒服,以至于现在都很回味那种感觉。梁渭不在,蓝楚一开始以为他是去厕所,等了半天没等到人,奇怪,明明还这么早,梁渭起来干嘛去了?
蓝楚穿好衣服,刚开门,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梁渭。梁渭进门跟苗婶儿打了个招呼,抬头看见蓝楚,迈着大长腿三步两步上了楼。
“你去哪了?”蓝楚还有点困,站在门口又打了个哈欠。
“看日出。”梁渭身上带着一股凉气,头发上还有细小的露珠。
“怎么不叫我?”
梁渭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埋怨,抬头无奈地看着他,有些话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。难不成跟他说我被你的投怀送抱撩了一身火,出门冷静冷静吗?
蓝楚看见他的眼神,理智告诉自己这个问题最好不要深究。
吃早饭的时候,两人从苗婶儿的口中得知吴念居然回来了,苗婶以为他们是想见见小时候的伙伴,也没多想,怕他们不认路,让苗山拿了点早餐带他们过去。
制作坊外门冷冷清清,也不见吴念的身影,门却没锁,苗山叫了几声吴念的名字都没得到回应,直接带着两人往里走。
透过老旧的窗户,梁渭还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凌乱的制作工具。当年就是在这,那位大师亲自教过梁渭几手。苗山说,这些年这里几乎没什么人用,只有几个上了年纪实在走不出去的老人还保留着原始的手法,偶尔来这里看看。
“这些是……”梁渭诧异地指着架子上的一排排壶问道,那些不是千紫壶,因为颜色质地有明显不同,乍一看跟普通壶差不多,但是样式要精致很多。
“都是家里的老人们闲下来偶尔做的。”苗山说道。
梁渭和蓝楚同时相互看了一眼,瞬间明白对方跟自己想到了一块,这可能是个不错的机会。
苗山敲了敲里屋的门,吴念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走了出来,见着梁渭和蓝楚也不意外,似乎早就料到对方有一天会过来。他接过苗山的早饭,就着一个破旧的制作台喝了口粥。
明明是还行的早餐,配上他这一头凌乱的发型和单薄的睡衣,愣是营造出一种悲凉的感觉。
梁渭能猜到吴念为什么回来,作为千紫壶大师唯一的孙子,吴念肯定觉得自己有责任担起现在的一切。梁渭知道之前吴念直播赚的那些钱,除了给收养他的那对夫妇,剩下的都分给了村里的孤寡老人。可是,他一个高中生,回来又能做什么呢?
“今后有什么打算?”梁渭问他。
“可能还是会直播。”吴念平静地说,这是他唯一熟悉又能赚钱的事情,他慢慢嚼着馒头,顿了一下,“可能也会借着机会给这里做一下宣传,我不想千紫壶就这么被别人遗忘。”这种努力,现在听起来一定十分可笑。
梁渭和蓝楚互看一眼,没放弃希望就好,没放弃希望,一切就都还有可能。
“其实千紫壶的制作工艺用在普通壶身上,效果也不差。”蓝楚指着旁边的架子,这些都是最有力的证明。
“做了有什么用,这些东西费力又卖不出高价,别人又不知道它的价值。”吴念头都没抬,以前他不是没这样想过。
蓝楚说:“如果继续按照当前这个形势走下去,千紫壶的技术早晚有一天会消失。其实在我看来,在这个时代,千紫壶的技艺不会因为保密显得珍贵,但可能会因为公开变得更加难得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吴念的手一顿。
梁渭说道:“千紫壶的技术在以前或许足够珍贵,只是当下这个时代没有市场一切都是空谈。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,把这门手艺作为一种文化宣传出去,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。我见过你们制作千紫壶,那种细致确实很让人震惊。”
话到这里,已经很明白了,只是这么重大的决定对于现在的吴念来说,确实需要时间好好考虑。他跟蓝楚互看一眼,离开前还是说道:“如果需要,我可以找专业的人来帮你们,前期也可以做一部分投资。我外公和你爷爷是打小的交情,现在老人家挂念的事情不多,但千紫壶的技术如果真的消失,他肯定也会痛心的吧。”
彼时,吴念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。直到几年后,他才终于明白,当初摆在自己面前的,究竟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个重要机遇。
两人出门以后顺着小路往前走,上了最近的一座山,梁渭记得以前村里的小孩子都喜欢在里面探险,蓝楚小时候走丢就是在这座山上。
“是那个屋子吗?”到半山腰的时候,蓝楚突然指着远处兴奋说道,“原来离我们这么近,小时候就觉得好远好远。”
梁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,当然记得那个木屋,那个电闪雷鸣雷雨交加的晚上,两人一度以为再也回不去了。
两人一块儿过去,比起当初,小木屋更加破旧,房顶塌了一半,外面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,被风一吹,摇摇欲坠。这里承载了两人小时候一段难忘的时光,里面倒是没什么东西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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