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需要确认辛戎的那扇窗子是亮的,他在,他就能安心。
他抬头,公寓内的格局、家具布置,他几乎烂熟于心。自己亲手修缮的厨房水槽,被擦得亮晶晶的;浴室里刚换上不久的莲蓬头,终于能让人洗顿痛快澡了;还有卧室的百叶窗,上周才重新安了副,一旦关上,就能彻头彻尾地埋在黑暗里,令人安心。再黑也没关系,反正床的位置,他胡乱摸索,都能找到……
手机忽然响了,他连忙掏出来,心里一咯噔,还是接通。
“怎么了?”他故作镇定地笑,调侃,“想我了?”
“你在哪儿呢?”辛戎顿了顿,问,“不在家吗?”
他心忖,还挺敏锐的。支吾了几句,刚刚忙完,回家途中。
辛戎在对面沉默。
他有些心慌,“喂”了一声。
“为什么明明到楼下了,却不上来,怕了?”辛戎平静地问。而后又轻轻笑起来,像在自言自语,“我都不怕,你这个傻瓜怕些什么……”
兰迪一怔,心微微抽疼起来。他仰着脖子,朝向辛戎的窗子方向,肌肉好像也僵疼了。
“等、等我——”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,“别挂电话。”
他三下五除二跳下车,慌张过马路,冲进公寓。他觉得好像有闪光灯从街上的垃圾桶边掠过,但无法确定,这一刻,他什么都不想顾虑了。他忽然同情起那些常年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物,真是被这些垃圾折磨惨了。乱画乱写的东西,被大众当成真相,取乐消遣。可远离、躲避是没有用的,总有一天,他会亲自消灭这些障碍。
电梯在慢慢下降变换数字,还停留在十多层,他等不及了,直接选择爬楼梯。
一级一级的楼梯,陀螺一般,旋转着上升。他使出全力,紧握手机,攀爬得越来越快。
“开门。”他气喘吁吁,关节痛得厉害,站在熟悉的门前。这样狼狈,辛戎会不会害怕。
门开了。辛戎逆光站在门后,看不清表情。
灼热的呼吸和痛,都让他无法表达。他介意不了狼狈,将辛戎一把搂进怀里。
他粗喘着低头,看见辛戎脖子上的一小节脉搏,凸起,疯狂地跳动着,跟他此时的心一样。原来,辛戎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冷静。
辛戎环上他的后背,肢体有些僵硬,像生锈了似的,慢慢变成抓住他,深深地,像要抓破衣服,把手指插进他的骨肉里。
无比的疼也没关系,疼死了也没关系。他死得其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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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不要分手?”辛戎埋在兰迪怀里,瓮声瓮气道,“这样你就不用老是……”犹豫了下,还是说了,“……患得患失了。如此活着,你就不会累吗兰迪?”
“你是认真的,还是开玩笑?”兰迪音调变沉。
有一半是心声,有一半是试探,辛戎抬起头,想用一个戏谑的笑带过。
兰迪死死盯着他,脸色不太好看。见对方像是认真了,辛戎本能地想要逃避,将手臂抵在两人的胸膛间,大概下一步就准备推开兰迪。兰迪却机警地臂膀一紧,箍住辛戎腰,拥抱愈发严丝合缝,先一步消解了辛戎的意图。接着,兰迪鼻尖抵在辛戎额头,亲昵地刮了刮,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道:“分手?算了吧。你这么任性,又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,天底下也只有我能受得了了。再说了,你不是强调选择权在我吗……”顿了顿,故意装出恐吓语气,“……杰温呐杰温,你可听好了,不,不行,别做梦了,休想跟我分手!跟我分手,你就是在犯一个巨大的错误。”
辛戎没接茬,面无表情沉默着。
兰迪怕自己话说重了,想启唇解释点什么。
“你以为你在干什么?”果然,辛戎神色不悦,“威胁我?怎么,威胁我显得你很有种吗?”
兰迪咯噔一下,想说我没那个意思,抱歉已到嘴边。哪料下一秒,辛戎朝他做了个鬼脸,一副“哈哈,被我骗到了吧”的得意表情,自己好像也没忍住地噗嗤笑出声来。兰迪一愣,随即被他的笑感染,不由地也跟着傻笑。
我又心软了。兰迪想。他知道自己没出息,但在这世上,也就只有辛戎能做到这点——搅乱他的心。
两人不能一直在门口晾着,所以趁辛戎笑得前仰后合时,兰迪换了个动作,用臂弯把辛戎屁股一抬,直接悬空抱了起来。蓦地双脚离地,辛戎不设防,差点惊呼出声,下意识捂住嘴。
难得见辛戎发窘,兰迪心里直乐,坏心眼地挑挑眉。
辛戎想抱怨几句,但怕越抱怨越让兰迪得逞,索性装冷脸。
“你会对我有期待吗?杰温。”他把辛戎放在沙发上,目光一垂,与辛戎温柔对视。
辛戎躺着,转了转眼珠,反问:“你呢,你对我期待什么?”
“我希望你自由,可以随心所欲。”他抚摸着辛戎脸颊,深情道。
辛戎露出慵懒笑容,支起上半身,倚向兰迪,手慢慢攀上他脖子,手指攒着收紧,像在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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