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凤影的剑眉入鬓,凤眼生威,不笑时显出欺霜赛雪的凌冽气质。
他没去看殿中央身姿绰约的舞姬们,视线寻觅般迎上李桐枝莹润的双眸。
薄唇勾勒起弧度,眼尾缱绻进笑意,仿佛水墨着色,如玉面容霎时鲜活起来,正应诗经中那句赞言——彼其之子,美无度。
李桐枝观他无恙,暗暗松了口气,接着却提心他宫宴来迟会受责备。
她紧张地注视着他行至阶前,向皇上与皇后躬身而拜。
所幸他不愧是最得宠信的近臣,她的父皇不仅没有问责,还和颜悦色地召他登阶近前说话。
不知具体说了什么,但似是仅凭寥寥几句话,他便哄得她父皇喜笑颜开,拍着他的肩,吩咐赐酒。
贺凤影饮了酒,走下台阶,坐到安排给他的筵席处。
虽然时不时需得应酬来向他敬酒的朝臣,但一双明目总是眺向李桐枝的方向。
有细心的人注意到这一点,同样打量起一贯存在感薄弱的九公主,惹得李桐枝颇为不自在地垂首。
坐在她身侧的年轻夫人就怀着好奇心,抬手为李桐枝斟了一盏酒,试探性问道:“九公主同贺小侯爷私交很好吗?”
李桐枝忽然被搭话,不知该如何答,诚实地轻轻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便没了下文。
怕单是这样回应太不礼貌,她接过递来的酒盏,一口闷饮下。
安排给女眷饮用的佳酿酒性醇厚,入口时甘甜温和,后劲却隽永绵绵。
李桐枝几乎没饮过酒,扛不住醉意,仍是安安静静没有什么异样,可面颊飞起红霞还是泄露她的醺醉,眸光顾盼流波也没有着落点。
醉意和困意搅合在一起本文由企鹅峮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,令她本就转得慢的小脑袋越发糊涂。
她不禁将身子倾向信赖的侍女枕琴,神态娇憨地小声说:“枕琴,我想回去了。”
皇上与皇后的除夕祝词都已经说完。
皇后以不胜酒力先行告辞,皇上追随同去,反正李桐枝无意与其他人深化感情,身份也不重要,悄悄离席没太大问题。
因此枕琴点了头。
给她系好斗篷,帮着搀起她因饮醉而软绵的身体,向左右告罪一声,便领着她自仪元殿的侧门退出。
可枕琴仅一双手,来时既要提灯又要撑伞,归时再要搀扶微微醺醉的李桐枝,便不够用了。
“我可以自己走。”离开殿内温暖,被冷意一激,李桐枝清醒了不少,很快理解侍女在烦恼什么。
“真的?”枕琴半信半疑地松开搀她的手,想看她能不能先自己站稳。
李桐枝倒是能站稳,可刚一抬步,就腿软地向后倒去。
枕琴赶忙要扶。
手才伸出,就被跟随李桐枝脚步从宫殿出来的贺凤影抢了先。
他长身鹤立,装扮儒雅温文,扶她却游刃有余,仅是右臂在她腰间一拦就扶正她的身子,让她能够借力站稳。
仿佛若是需要,单臂将她托抱起也是很轻松的事。
不过在不时有人来人往的仪元殿外,贺凤影知她怕羞,没有行冒犯的举动,轻扶她的腰如同拢合娇柔花枝。
嗅到近在咫尺的芳兰熏香中夹杂浅淡酒气,他了然她行不稳当的原因是饮醉微醺,无奈地说:“桐枝不胜酒力,何必饮那盏酒。”
若非两人的筵席相隔太远,他定会替她将酒挡下。
“你怎么出来了……”李桐枝听到他出声,才后知后觉发现他跟出来了,心尖微微发颤,回身抬首注视着他。
她先前明明看到还有许多人等着与他攀谈,没想到他竟将人都撇下了。
“他们无法借谈话从我这儿知他们想知的,我也无需借谈话从他们那儿知我想知的。”
贺凤影随口答了,说的都是实话。
不过知她不能懂,立刻将话题转回他认为的正事上,哄着她说:“却是昨日我失约没来见你,得赶着来赔罪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李桐枝并不怪他,也不准备多问追究他失约的缘由,善解人意地说道:“我知你没能来定是被事情绊住了,无妨的。”
贺凤影要处理的事儿其实还没完全收尾。
如果不是忧心除夕宴自己未至,必然引得李桐枝更多胡思乱想,他此刻都不该入宫来。
不过来且来了,不急离开。
注意到她面上枕在案几小睡留下的痕迹,他猜到她昨日必然等自己至深夜,越发心怜她,叹息一声,道:“桐枝,将你的手给我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摸摸这儿。”贺凤影暗示般向她眨眨眼,食指虚虚点向自己的胸口。
李桐枝青葱般的十指捂在手炉上,指尖被热度晕染成淡粉色。
闻言有所误解,以为他不正经地逗自己,手指轻轻颤了颤,被冷风熨白的脸揉入烫意。
慌乱地四下看了看,不见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,稍稍心安,却还是连名带姓地娇声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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