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将军说了,小娘子务必好生进膳睡觉,待养好气血,正好教小娘子玩乐。”徐寔笑着加了一句,“将军亲手做的弓武,殊为难得,小娘子收好。”
簪缨本就握着马球杆舍不得放下,听是卫觎亲手所做,掌心里打磨得圆润的硬木忽然便似有了温度。
女孩颊边抿出一对清浅的梨涡,不甚明显,却很安恬。她轻道,“小舅舅疼我。”
徐寔交代过东西,问:“小娘子可有话带给大将军?”
簪缨轻轻福身:“代我请小舅舅安,多谢小舅舅馈赠。”
徐寔微顿,看着小女娘清亮无霾的目光,知道问不出别的话来,便颔首而去。
只是走至堂门处,他到底不忍心地回过头,又多安慰一语:“在下虽不知当年京华中事,却知唐夫人荦荦豪情,玲珑八面,不与宵小计较是不足道也,并非惧了他们。是以小娘子无论如何行事,都不算违背父道母道,毋需愧疚。”
簪缨下定决心要做的事,是不会愧悔的。耳听此言,她心中一动,称是,忙忙追问的却是另一事:
“先生也认得我阿母,也与我阿母熟识?”
徐寔敛起的眼波如春水,那样一位耀眼的佳人,他岂能不识得,岂能不难忘……
这位年过不惑的南亩耕士最终只是低道:“你阿母,是个很好,很了不起的人。”
他前脚刚走,徽郡王夫妇便因邱氏上门胡闹的事,赶来安抚簪缨,这且不提。却说两刻钟后,一辆通帏犊车撵火似的赶到了乌衣巷。
从车上跌下来的正是傅骁,下车时这位中书令差点被踏凳绊倒,撞歪了头帻,也顾不得。
他当头见一班黑压压的精甲撞进眼里,正午酷热的太阳下,老母亲就跪倒在行人往来的衢口。
傅骁如同被无形的巴掌左右开弓掴在脸上,火辣辣地疼,连声叫道:“何以至此,何以至此啊!”
他趋至近前,更为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的狼狈。只见傅老夫人鬓发垂落,脸上分不清是泪是汗,嘴唇哆嗦,胸口起伏,袍摆处还沾着不知是什么液体的污迹。
这哪里还像一位持家掌馈的世家老太君?
傅骁心内含酸,已知自此刻起,清河傅氏的里子面子,是再也没了。他抖声轻问:“母亲伤到何处没有,先起,先起来。”
他欲要将人扶起,两名甲兵将佩刀一横一抹地叉在傅骁面前,铁面无私。
傅骁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大司马手底下的人,既怒且怕。
海棠情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