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只有坐镇中原者,自北南征可一统天下,从未有南蛮偏居江左一隅,能够向北征伐功成的——从未。
“此中有地势使然,水土使然,人材使然,总之无一例外。所以,我一度不看好北伐。”
他年轻的眼睛直视卫觎,“因为无用。”
从南向北打,哪怕胜得再多,只要大司马的老巢在京口,在长江以南,就等于尾巴依旧被南晋朝廷牢牢揪在手里,被拖着后腿,顶多起到防御之功,而难以将胡人彻底驱出中原。
侥幸功成,也会后续乏力,就像第三次刘洹大军北伐那样,纵使打下了河南三郡,也会因鞭长莫及,得而复失。
前有强敌,后有腐政,一支孤军夹在其中,为之奈何。
严兰生一度陷入绝望。
那种绝望不能为常人理解,是他明明看得到南朝的许多问题,却无法给出解方;是他多年来游学观世,访贤结友,认识了许多同他一般隐时待机之士,却等不到一位力挽狂澜的明主。
他还年轻吗,还能等待吗,严兰生在夜夜枯灯的埋首书卷中,只觉自己垂垂老矣。
簪缨渐渐跟上他话中的思路,“然大司马已经打破了这个禁锢。”
“是!”
严兰生脸上生光,反手胡乱地在背后的简墙上摸了几下子,抽出一张陈旧的舆图摊在案上。
“就在今年,就在今秋!大司马奇袭妙计夺下兖州,并当机立断,迅速占住此地。在江淮以北开始经营,呈现出了那个可能性。”
既然由南向北征讨,没有成功的先例,那么就从北向南打!
他所言之物,皆是卫觎这些年与徐寔一计一计计出来的,一步一个血坑杀出来的,自然比严兰生更清楚底里,是以,只是沉然听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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