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没想过这事有假,但他方才在礼堂中,清清楚楚看见了她父母的牌位。
他想心存侥幸,又不敢侥幸,直接把人抱到榻上。卫觎急得没了章法,撂下女子时还不忘用左掌垫住她后脑,没让她受一点磕碰,随即欺身,鼻尖抵住鼻尖,一腔无处安放的燥戾与难受都喘出来:
“认识他多久了?
“喜欢他?
“非他不嫁?
“没有十里红妆,委不委屈?
“当年约定都不作数了,是吗?”
他每问一声,便抵着她往下压一寸。
直至两人的身体间再无缝隙,他的薄唇依旧悬在她上头,拉扯着自己最后的底线。
从上了他的背就没开过口的簪缨,在昏暗的帐子里,红衣如云羽铺开。
如此悬殊的体型差距,她被压着,颤着,找他的眼,去摸卫觎脉搏的温度。
手腕被卫觎反手制住。
“小舅舅……”
簪缨想抱他都不能,只能被迫仰着,露出纤白脆弱的一截玉颈。
她颤簌着水光潋滟的眼睫,一口气道:“没有嫁,是假的,我不喜欢别人,我喜欢你。”
她
的声宛如被烈日揉碎的软雪:“小舅舅,我只喜欢你。”
卫觎整个人安静下来。
从后背紧硬如石的肌肉开始,他一点点,一点点放松下来。
眼里的黑潮包裹住礁石的刺,褪到安全的水位线以下。
他慢慢地松开劲,又再一次抱紧她。
头埋在她颈窝,深深吸一口香气,才算活过来。
“再说一遍。”
簪缨终于可以活动双手抱住他,她环拢着他的腰,细细的两只胳膊,抱得他那样紧。
情不自禁想闭上眼感受独属于他的气息,又舍不得。
簪缨眼睛睁得大大的,昏昧里生光。
“小舅舅,阿奴喜欢你,从未改变过毫分。”
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他们分别的时间,一共是一年零三个月零二十三天。
他们通过的信,一共有二十六封。
但信上看不到他的脸,他好像比从前黑了一点,更英俊勃发,更威仪烈烈,身上还莫名多出一种不讲道理的侵掠感。
可簪缨一点也不怕,唯有欢喜。
卫觎听着梦里才有的娇音,听到那声久违的昵称,终于从身到心得到满足。
他抬起头凝着她。
“是结义。”大司马统领万军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。
“嗯。”簪缨抱他一会,无边的欣喜过后,很快想起现实问题,“洛阳已胜?你有没有受伤?体内的……如何?”
她敏锐地感知到,小舅舅的情绪不对头,可她从他身上看不出症状。
他不说话,簪缨就推推他要起来,纷乱的鬓丝迷了眼,勾弄开,向外道:“春堇备冰水,跟着的亲卫是谁,进来回话。”
那是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口吻,以及超乎这个年龄的克制冷静。
卫觎眯了眯眼,在他错过的光阴里,他的阿奴变得又成熟,又淡定,怎么,是把他当成要处理的公务了吗?
他侧眸向外低叱,不高兴地把人按回怀里,哑声道:“再说一遍给我听。”
簪缨微顿,抿嘴笑出来。
“我喜欢你。阿奴喜欢小舅舅。”
“那我呢,”她顺从卫觎的心意,慢慢安抚着他,靡丽的眸光里天真与妩媚并存,明知故问,“我还在小舅舅心里吗?”
卫觎没有片刻犹豫地拉住她手向下带,目不转睛盯着她,又拉起她的手按在心口。“你一直在这。”
在簪缨睁大的颤颤圆眸中,他开始低头亲她的耳垂。
“这话是十六给晚了……阿奴,你别跟别人,跟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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