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齐整个人都傻了,陛下说得这么清楚,肯定是要治罪,跪伏在地瑟瑟发抖。
润和帝向来语气严厉,但笑意明显:“孤向太子妃问起过你,太子妃说当初是赏识你的才华收留在魏家,是良民不是家奴,这三个月你作的画早就超过魏家的要求,你现在来去自由。”
柴齐还是不明白,只顾着害怕。
“柴齐,你可愿意进翰林院当画工?”
“啊?”柴齐脑袋里嗡嗡的,对自己这种无人问津的画师来说,当翰林院的画工就是一步登天了,这怎么可能?
“不愿意?”润和帝早就看过柴齐所有关于飞来医馆的写实画,以前肯定看不上,但因为飞来医馆实在超出想象太多,只有柴齐的画最贴合实物,渐渐的就越看越喜欢。
“奴愿意!”柴齐太开心了,回答得特别大声。
“免,起身,”润和帝当然知道世家盘根错节,也想知道盐运路上会发生什么,飞来医馆的那些机器没电无法使用,也就没法带到暮山县去。
所以,润和帝觉得,柴齐这种从不修饰、力求逼真的耿直画师,很适合做盐运路上的“人体照相机”,但不论是人还是玉石,都需要敲打。
“柴齐,翰林院不养闲人,如果你愿意当画工,那就跟随卢家送海盐到暮山县;之后,再跟随卢家派出的运盐人,将沿途看到的怪病、或者难治的病人,都画下来。”
“画得越真实越好,打听得越细越好,你的画可以交给邮差送回国都城。你可愿意?”
柴齐虽然很喜欢画飞来医馆,尤其喜欢大熊猫和小熊猫,心中不舍,但他打小就有当“画天下”的心愿,只苦于囊中羞涩,毕竟在大郢游山玩水也是非常昂贵的。
于是,柴齐提了心中疑问:“请问陛下,盘缠、吃食、四季衣服、画纸和画笔这些,需要自备吗?”
润和帝哈哈大笑:“一应费用自然由翰林院出,月俸准时发放,但你必须呈交画作。”
“启禀陛下,奴愿意画遍大郢。”柴齐的性格和画风一样,务实又勤奋,衣食不愁、画笔画纸无限量供应,解除了后顾之忧,不论画多少张都不会累。
润和帝的脸色一沉:“若你辜负画纸画笔,随意隐瞒歪曲事实,一经发现,必有重罚。”
“奴谨遵陛下教诲。”柴齐怎么也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。
润和帝很随和:“你跟着卢常卿下山,办妥入职事宜,收拾行装跟随卢家家仆出发,不得有误。”
柴齐再次行礼:“启禀陛下,奴到飞来医馆后,受到医仙们的诸多照顾,连纸和笔都是他们赠送的,奴……”当时出发得急,身无分文上山,每天三餐都吃食堂,除了谢谢,什么都没付出过。
润和帝示意柴齐继续说。
柴齐从画夹里找出一张折叠的画纸,恭敬地交到郑院长手里:“真心之拙作,感谢医仙们。”
郑院长很意外,打开画纸一看,背景是非常逼真的抢救大厅,画了所有在抢救大厅工作过的医护们,每个人都栩栩如生,也包括自己和坐着电动轮椅的金老。
郑院长和医护们看得有些呆,轮椅上的金老笑着向柴齐致谢:“多谢柴画师,飞来医馆的纸笔有很多,你多带些下山吧。”
于是,供应科保科长接到金老电话,给柴齐送来了一大箱纸和笔,画笔包括但不限于油画棒、水彩笔和水粉颜料。
柴齐激动得热泪盈眶,又从画夹里找出七张画纸:
第一张,供应科保科长开着液压叉车、志愿者们拖着液压转运车在医院大门口装粮食;
第二张,保科长和食堂大厨们搬运食材,库房里新鲜的食材堆得整整齐齐;
第三张,食堂大厨和志愿者们做早食,炸得胖胖的油条,冒着热气的卤蛋锅,大锅的豆腐汤;
第四张,全体保安站在停车场边,听队长王强开晨会布置工作;
第五张,是食堂大厨和志愿者们在后厨准备龙虾大餐,围在一起刷龙虾,剁蒜蓉,配调料;
第六张,亮着红□□的警务室,狄警官和小葛警官在晨跑的画面;
第七张,是刑警老秦和火调员邬筠背着登山包,穿着全套冬装,走向医院大门,旁边的郑院长和金老眼中的担忧非常明显。
供应科保科长看得鼻子都酸了,怎么也没想到,做后勤的也有被看见、被记住的时候,更没想到从不和人说话的柴齐画师,把所有人都画在纸上。
看过画的人心里很清楚,画师柴齐这三个月,除了吃饭睡觉,真就不停地在画,不然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成品画,对画画是真爱。
柴齐小心翼翼地抱起大纸箱,向医护们点头微笑,跟着卢湛离开抢救大厅。
医护们在抢救大厅的窗边,看着柴齐走出医院,默默在心里祝他一路平安。
润和帝让殷氏兄妹退下后,半躺在床头,闭目养神,开始期待柴齐发回国都城的画。
卢家的效率也是极高的,第二天一大早,钟鼓声响起,卢家马车载着送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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