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定撬开他的嘴。
以我的官身作保,以我的性命作保。
“谢谢。”
倪素扯唇,喃喃了一声。
她紧紧地握着那支金簪,她想擦去珍珠上的血迹,指腹越是摸索,越是擦不干净,她满眶是泪,脊背松懈下来,脑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也应声而断。
失去意识的前一刻,
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那个人。
他穿着她做的衣裳,衣袂干净整洁,立在恨水之畔,荻花丛中。
徐子凌,
你看见了吗?
我们,
都在为你。
万里春(六)
孟云献匆忙令人将倪素送出鼓院去救治, 堵在门外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道来,无数双眼睛看见她濡湿的氅衣底下,霜白的裙袂是触目惊心的红。
青穹背着倪素, 一步步往前走,哪怕关节僵硬, 咯吱作响,他也咬着牙尽最大的努力,步履飞快, “倪姑娘,倪姑娘……”
他一边跑, 一边哭。
老槐树底下停着一架马车, 那是黄宗玉的, 他特地叮嘱将马车给他们用, 夤夜司的亲从官们一路拨开人群,护着他们往马车那里去。
“青穹,你别哭。”
倪素眼皮颤动一下, “我们赢了。”
上一次敲登闻鼓,她是一介草民,一个孤女, 身在云京, 只能作为被人利用的棋子,告御状, 以期上达天听。
这一回,她还是一介草民, 一个孤女, 但主动之权却攥握在她的手里,她是受刑的人, 却也是下棋的人。
她所求,也不再是上达天听,而是要每一个听见登闻鼓声的人,都能重新审视身负污名十六年的玉节将军与三万靖安军。
潘有芳死了,死得轻易,最难的是,因为其中牵扯着权贵宗亲,他本应该担负的罪责仍然有人肯为他掩盖。
一个肮脏的人就是死了,也依旧有人在为他粉饰。
可倪素,却偏要这个为潘有芳粉饰身后名的人,成为玉节将军与靖安军的人证。
“我知道,我知道……”
青穹哭着回应她。
登闻院内,周挺招来晁一松,令他带着亲从官们将鲁国公请出鼓院,往地干门外的夤夜司去。
“我是赵氏宗亲,尔等怎敢如此待我?”鲁国公脸色铁青。
“国公爷这是哪里话,曹栋在夤夜司而不在登闻院,下官不过是请国公爷入夤夜司中与其对质罢了,并不敢有其它用意。”
周挺低首,一番话有礼有节,不见丝毫不敬。
“大胆!大胆!”
鲁国公被亲从官们簇拥着不得不往外走,他心中生寒,正欲唤自己带来的家仆,然而夤夜司的亲从官们个个摸着刀柄,气势逼人。
“国公爷若不放心,您的这些家仆,也可以一并入夤夜司中服侍您。”周挺抬手,立时便有亲从官们将那些家仆团团围住。
“国公爷,只是对质而已,他们如何敢对您不敬啊?您就放心吧,”黄宗玉拄着拐往前走了两步,“毕竟牵涉太大,那曹栋若真诬陷您与南康王,朝廷必是要重重地治他的罪的!”
天又小雪,鲁国公被夤夜司众人极为恭谨地请走,登闻鼓院外面聚集的百姓也开始散去,谭判院额上是豆大的汗珠往下淌,他一句话也不敢开口。
孟云献看着地上那片斑驳的血迹,“谭兆,你这个人,是真糊涂。”
“孟相公……”
谭判院心头一惊,冷汗涔涔。
孟云献却什么也不再多说,他走出正堂,黄宗玉拄着拐看那谭兆战战兢兢的模样,“她就不是个你使手段就会屈服的女子,谭兆,你说,这世上有多少人敢二敲登闻鼓?”
闻所未闻。
谭兆心中浮出这四字来,莫说是在他做判院的这些年,就是再往前数多少年,也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。
孟云献走出登闻院,叫住周挺,“你我都清楚,如今只有让鲁国公开口,让他成为玉节将军叛国案的证人,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翻案。”
“是。”
周挺颔首。
“但要让他开口,你就必须要刑讯他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刑讯宗亲,是重罪。”
“我也知道。”
请鲁国公入夤夜司中与曹栋对质,不过是明面上的托辞,只要鲁国公入了夤夜司,周挺便要抓住这个机会,用尽他作为夤夜司中人这么多年来的刑讯手段,逼他开口。
若不能成,鲁国公再有翻身之机,他便会丢官,甚至丢命。
孟云献点头,“去吧。”
周挺没说话,俯身作揖,随即便翻身上马,追着夤夜司众人而去。
黄宗玉的马车给了倪素,他便与孟云献同乘一驾马车,“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,咱们两个谁此时对鲁国公动手,都有党争之嫌,那倪小娘子只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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