砚墨在陈冬心目中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,后因他夜御六女的传闻而有些裂痕,在她看见冉娘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处后,更是碎裂坍塌成齑粉。
本以为宝舟在她身上弄出瘀痕就够畜生了,原来真畜生在这呢。
陈冬僵立在门口,眼瞧着陈砚墨登堂入室,把颤抖不停的冉娘抱了出来。
冉娘同陈冬一般,都是娇小的身量,不过冉娘发浓目艳,不似陈冬这般淡白。
见她被迫蜷在陈砚墨怀中,眼睛也认命般紧闭,陈冬蓦地开口,“不如,叫她在我这养几日,还发着烧呢。”
陈砚墨颇感意外的看她一眼,目光在屋内的红粉帐子和院里杆子上几件男子的黑衫上定了定,语气轻蔑的夸她居然能在月港站得住脚。
“倒是舍得下脸面,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如你一般的。”
陈冬耳边响起陈砚墨的这句话,就觉牙根发紧,愈发使劲咬,痛得宝舟‘嘶’了声,甩甩额上的汗,吼道:“换一肩头咬行不行?!咬在疤上你是不是人啊!”
陈冬的怒气稍泄,松口露齿笑,满口小米牙上残留着淡淡的粉色,看起来诡异又妖娆。
宝舟盯着她看了一会,猛冲了几把,狠声道:“你这小妖精!专克我的!”
他这人很贪心,每每做这事都要做足才肯,然后倚在床柱上搂着陈冬吃几根烟,最是舒坦。
可陈冬不喜欢烟气,总是从他怀里逃出去。
宝舟将烟气往外吐,转脸看看已经昏睡过去的陈冬。
细软微褐的头发散着,小脸被衬得愈发小,看得他忍不住在两片浅色的薄唇亲了一亲,指腹抚了抚她纤细的眉,寡淡的睫毛。
“怎么哪的毛都这样又少又浅。”他情不自禁的发出感慨。
陈冬睡梦中听到这话,蹙了蹙眉,嘟囔了一句,“滚。”
宝舟低笑一声,道:“你都这么乖乖的,该有多好?”
陈冬不知是已经熟睡,还是懒得搭理他,没有回答这话。
宝舟转脸,顺着朦胧散去的烟气望向窗外。
春意愈浓,刺叶交杂的皂角树看起来悍毒而畸怪,但实际上,却有浣衣洗发的好用处。
真是表里不一。
成熟的皂角是棕黑色的,采下来敲碎后放在锅里熬煮,冷却后就可以用来洗发了。
但这样很麻烦,不能想洗就洗,所以谈栩然和陈绛在家中试了个皂液方子出来。
用侧柏叶、艾草、皂角、无患子还有茶麸做基础原料,配以薄荷、何首乌、当归、茉莉、蔷薇等,小火慢熬收浓,做出洗发膏来。
会买花脂花膏的主顾肯定舍得这几个银子,略一宣传,洗发膏就卖得很好了。
这洗发膏差不多有七八款,何首乌、当归有乌发之效,一年四季都很畅销。
薄荷则局限于夏日,男客也很喜欢,至于茉莉、蔷薇一类,什么花儿盛开就做什么。
不过陈舍微此番出行是轻装上阵,哪有地方装洗发膏啊,只叫客栈小二备了一盆皂角水,躺在椅上,让裘志给他洗头发。
出门在外,难得享受,陈舍微闭眼都快睡着了,忽然听见一阵翅膀扑腾,什么尖尖细细的玩意就落在他脸上了。
在裘志的叫喊声中,陈舍微猛地抻起来,就见一只肥鸽子灵活闪着翅膀,又落在茶桌上,放肆吃心来。
“怎么叫你这肥贼给我送信!?”
这鸽子是卫所里最肥的一只信鸽,抢食抢得凶,陈舍微总是背着它给别的鸽子开小灶,怕是叫它记恨上了。
他心有余悸的抹了把脸,道:“还好没屙。”
裘志取了信,陈舍微接过来的同时又重新躺下,好让他冲淋头发。
展开信,入目是谈栩然大方舒展的笔迹,陈舍微一无所觉的微笑起来,看着看着,又目露惊讶。
等裘志拿来一块干帕替他擦拭时,陈舍微心里想着的,却是董氏那形容枯槁的模样。
像是一株伤了根的植物,再怎么精心灌溉,也是徒劳,只能一日日的看着她迈向死亡。
谈栩然给陈冬的那份嫁妆估了个数,有近千两,这自然是往少了估的,在千两之内,有用到钱的地方,可以帮她一把。
陈舍微盯着那个钱数,心里有了个主意。
随着林公公去漳州卫的屯田里巡了三两日,又当了几日的教书先生。
陈舍微把该怎么育种,怎么侍弄,乃至存储和吃法都毫无保留教了下去。
“总之,蒸炙煮煨皆香美。”陈舍微道。
番薯而今应有紫、红、白三种,窃来的这一种是红薯,甜而稀软些,不似白种和紫种绵实顶饱,不过当饭当菜当点心都可以。
想到陈舍微形容金黄香甜,丝缕渗蜜,底下的小吏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。
其实整个大至整个漳州卫,小至蔡器一人,对陈舍微都是有些埋怨的。
可当着林公公的面,偏又奈何他不得。
再者说,谁叫这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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