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他们的感官。
但当夏安远站到急救室的门前时,他竟然发现,医院的味道头一次让自己生出放松的感觉。
送到了医院,送进了抢救室,又被抢救了这么久,那就说明,侯军并没有完全被宣判死刑。
还有的救。
“我对不起他爸啊。”刘金贵终于松开了手,在一旁的椅子上捂着脑袋颓然坐下,沙哑着嗓子,“当初就不该同意他跟着我出来。”
夏安远默默地坐到他身旁,看着发光的地板。
“侯军学习成绩好得很,从村小到镇上的中学,一直都是他们班的第一名,他爸以前常跟我们炫耀,他儿子怎么怎么聪明啦,背古诗读两遍就会啦,数学题看一遍书就能自己解啦,他这么努力挣钱,每天一口肉都不敢多吃,就为了他儿子能考上个好大学……”刘金贵抹了抹眼睛,嗓音酸涩,“他爸出事的那天我不在,说是人当场就断气了,一句遗言都没有,我就想着,帮他把后事给办好了,然后去看看他儿子。”
“这娃可怜呐,妈出车祸死了,爷爷奶奶也一早就没了,他爸出来打工还有钱往回拿时,他大伯还给他口饭吃,一出了事,净想着打赔偿款的主意,也不让他去上学了,就在他们家帮着干农活。我看着他在那个压根不算家的地方过得太苦,想着帮帮他,结果帮成了这样……哎!安远,我有愧啊!”
夏安远深深低下头,他们都清楚,这条命就算是捡得回来,侯军恐怕也很难再成为一个健全的人了。
叹了好一会儿气,刘金贵突然又振作起来:“不过他小子这次要是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!十多米高,就算掉下来的时候被安全网绊了一下,如果不是那个人反应快,他现在躺的可就不是手术台了。”
“哪个人?”
“就是送我们来医院那个。”刘金贵搓搓脸,回忆起当时兵荒马乱的场景。那个人真是不简单,招招手就有一堆保镖出来,那么短的时间,他是怎么看到楼下放着帆布的?三两句安排好了他们几个应该怎么用帆布接住人,哪些人通知工地领导和救护车,跟着就转身去追夏安远了。
即使只是分秒之间的紧急安排,刘金贵隔着那么远也能看出那人遇事冷静,杀伐果断,能拥有这种洞察、反应能力和处事能力的人,必然是久居高位的能者。
但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小民工的安危,像夏安远一样慌不择路地爬钢架吗?
刘金贵大致给夏安远讲了一遍,问道:“是这个工地的老板吧?他好像认识你?”
夏安远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他是不是。”
有其他工友买了水和面包回来,夏安远没接,躲去厕所抽了根烟。手机这时“叮”地一声响,他才想起来,昨天医院刚给他发过催缴费的短信。
心里装的事实在太多太乱了,夏安远直到抽完烟,又去急救室门口守了好一会儿,也没勇气点开它。
好像只要不点开这条短信,就无事发生一样。
可手机不肯放过他,系统自带的来电铃声在气氛压抑的长廊尽头无预兆地响起,夏安远看着来电联系人,眼皮跳了两下,走到另一边楼道口接通。
“方姐。”他轻声道,“今晚要上班吗?我现在抽不开身——”
“安远呐。”方清华打断他,语气中有无奈,“有件事想跟你说,你先做一个心理准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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