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则琰挑眉重复完这几个字,好整以暇地从圈椅上站起,挺拔的身姿绕出桌案,居高临下睨向柳方舟。
他的嘴角带着淡淡弧度,看着是在笑,话里却透着刺骨单冷,“若审不出,是柳侍郎提头来见么。”
冷宫门口,苏果挨到了黄昏申时,换班的时辰终于到了。
他们这类守门的太监一般分为三班,四个时辰一轮换,晚班最累是以会交替。苏果怕遇上麻烦,总是自愿当值守子时开始的后半夜至卯时,久了之后夜里便默认由苏果来。但今日,她替生病的同铺太监多顶了一班,是以才会困成如斯模样。
将冷宫的锁匙交托给轮替的宫人手中,苏果擦着髻上的汗,快步往监栏院走去。
监栏院是皇宫里品阶最低的太监们住的地方,在离北三所不远的西边角落,远远望去,灰黑色的垣墙环绕长余五十尺,墙上零星两扇破窗户,院后还有个小块菜地,太监们偶尔偷偷种些普通蔬果调剂饮食。
栏内不带隔间,是一眼望到头的两行大通铺,所幸的是住的人不多,称得上整洁干净。
苏果还没进门,里头二人的议论声已经传至她耳内。
“要是真的才好,他就是活该,哼,以为有个御马监总管做干爹就横行无忌了。”
“你小声点,被人听着了可怎么办。”
“在这的都是咱们几个小火者,安洛还病着呢,你还怕他说出去不成。”
“不是,我是怕万一冯公公的人来这监栏院趴墙根呢!”
苏果没想偷听,于是摆弄出声响,伸手用力推开门。
“诶,果子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监栏院里住的太监本来就不多,此刻也只得两三个人,开口说话的是李荃,与往常不同的是,他这次竟是直接迎了上来,眨眨眼道:“果子,听说今日冯青在冷宫门口被摄政王的人拉下去打了一顿,是不是真的?”
苏果犹豫小会儿,微点了点头。
“好啊,终于有人能治冯青了!”李荃嘴角笑着,却是狠狠淬了一口。
李荃早来两年,原本同期有个交好的老乡,青涩俊秀,不成想被冯青看中,逼的跳了湖,捞上来席子一裹,扔到了乱葬岗,所以他常常在监栏院咒骂冯青,苏果对冯青蹂躏旁人一事,便是从他口里听闻的。
“哎,门还开着,快别说了。”李荃的邻铺太监唠唠叨叨地前去关上门。
“哼。”
在他们说话之间,苏果已经回到了自己睡铺前,本来她的困意很浓,但看到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男子,苏果还是转身拿起面盆倒了点蓄在陶瓮里的井水。
“李荃,安洛白日有醒过么?”苏果侧头,嘴角弯着细声细气地询道。
“醒过一次,我喂他喝了点粳米粥,混了前些日子赏到的白米。”李荃垂头思索了一会儿,又道:“果子,今日后半晚的门,我替你去守,你好歹休息休息,为了给安洛替班,你都半宿半日没睡了,多难受哇。”
苏果抬头扬起的笑容浅浅,“没事,我可以的,等会先睡两个时辰就够了呀。”
李荃见她一笑,心跳蓦地有些加快。
奇是奇了,小太监们长得清秀的有许多,但苏果不止秀气,还特别柔和,身上也总是香香的,就像,像个女孩子似的。
苏果侧着身子绞帕,替陈安洛敷完面额,小声问道:“李荃,你知不知道摄政王啊?”
“知道啊,你今日不就见了么?”
“我只见着了他的袍摆他是皇城最大的官么?”苏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起,这大概是她进皇宫以来第一次生出些好奇,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无意之间算救了她一次?
“我想想怎么跟你说”李荃歪着头,他生的傅粉何郎,偶尔流里流气,刻意扮丑的精怪模样才劝退了冯青之流图谋不轨的心思,如今认真思索起来,倒像是个俊俏的小书童。
他看了眼不断在窗户口晃悠查看有无外人在的邻铺‘怂包’太监,放下心低声道:“摄政王哪止是最大的官,他比小皇帝厉害多了。我听说他心狠手辣,能取活人心呢。哪怕是走路上被他看不顺眼的,都能拉下去治罪。”
“本来我也不信,但你看,冯青不就是被他瞧不顺眼了么。”
“嗯这样啊。”苏果想起冯青的下场,心里庆幸不已,幸而她没被摄政王瞧‘不顺眼’,不然拖下去的或许就是她了。
苏果心里平生出的感激之情,登时被李荃说的吓少一大半。
李荃似是想到了什么,接着说道:“我还听说他不近女色,果子你长的这般好,可千万要躲着他!”
苏果俏脸一红,小荃子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呀,“我没有”长得哪般好
李荃怕苏果不信,还补了一句,“我不骗你,宫里都有传言的,说摄政王在宫外一个楼里包了好多小倌呢。”
“”
“李荃,那你知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?”苏果倒不是觉得自己能被摄政王看上,她就是生怕何时撞上连人都不认识,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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