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程向黎就像着了魔一样,抓着他的手不肯放:“没有hiv,那其他传染病呢?甲肝?乙肝?”
“都没有,你别乱想了。”宋喻明再次尝试把手收回来,“早上警察来做笔录,说他接触毒品的时间不长,送去戒毒所……”
“宋喻明,”程向黎突然加重语气打断了他,“你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吧?”
声音冷冷地传到宋喻明耳边。
“你在对他动手前,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?”程向黎垂下手,不依不饶地反问,“万一他今天拿出来的是刀怎么办?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?要是你被捅伤了,进icu抢救,然后再也拿不了手术刀,你考虑过这些吗?”
“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……”宋喻明把手揣进兜里,往里走了几步。
半小时前,在办公室里,他就当着好几个同事的面挨了一顿骂。
从小到大,几乎没有人这样骂过他。突然被主任当成反面教材,在科室里游街示众,本来就憋了一肚子委屈。
程向黎说的这些,宋喻明不是没想过。他当然会害怕,也知道今天的举动过于冲动。
只是,人在一瞬间的本能反应,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。
“再遇到类似情况,我还会这么做的。”宋喻明说了句气话。
“你说什么?!”程向黎又冲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宋喻明吓了一跳,慌张地回头,看到他眼里的血丝:“程向黎,你冷静点。”
“我爸就是被毒贩炸死的,你让我怎么冷静?”程向黎用最后一点理智克制着声音,雨伞重重地撑在了地上,“宋喻明,这些年我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,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了,你明白吗?”
宋喻明被他拽得身体一斜,怔在原地。
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程向黎,明明穿得那么整齐,可他身上的每一样东西——衣领、袖口、肩带都在晃动,像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,像一架处在失速边缘的飞机。
“程向黎……”宋喻明小声叫住了他。
“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难受吗?”程向黎被他带着,踉跄地走了几步,坐在椅子上,“我差点以为自己不能飞了。”
“别说这种话。”宋喻明坐到他身边,搭住了他的脖子。
一阵异常的温度涌入手心,果然是发烧了。
“这是实话,”程向黎抬手撑住额头,咽了咽口水,“宋喻明,我甚至想,要不你去找沈晓庄吧,就说我精神状态有问题,给我放个长假。”
“对不起,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方面的应激反应。”宋喻明捏了捏他的肩,戴上听诊器,“扣子解开,我给你听一下。”
程向黎抬头,讷讷地笑了一声:“看来这次我是真的成了你的病人。”
“人总归会生病,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,不要有负担。”宋喻明拿起听诊头,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,用眼神催促着他。
程向黎轻轻眨了下眼,松开领带结,解开了最上端的两颗纽扣。
衬衫里还有一件里衬,宋喻明见状,直接撩起他的衣服,从下面伸了进去。
程向黎双手撑在椅子上,看着宋喻明柔软的棕色发顶。
屋外又开始刮风了,走廊尽头的门窗没有关严实,冷风沿着楼道吹进来,吹动着他松垮的领带和敞开的衣襟。
“深呼吸。”宋喻明把听诊头换到另一处地方。
程向黎听话地吸气,呼吸之间,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他想,也许今天之后,宋喻明就会对自己彻底改观。那些他努力伪装、欺骗的东西,终究还是禁不起考验。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?”
“下午吧。”程向黎也说不清。
“明天还有航班吗?”
“还没接到取消通知,请假的话,要去急诊开个证明。”
“快去吧,你现在的体温少说都38度了,明天肯定好不了。”宋喻明起身,把听诊器挂回脖子上,“今天起降的时候,有耳鸣、胀痛的感觉吗?”
“没有。”程向黎低头整理衣服。
“那就好,以后生病了一定要早点请假,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。”宋喻明微微垂着眼睛,声音很平静,就像一次普通的医患交流,“检查完再来这里找我。”
“我还以你会说一些别的。”程向黎拿起外套,看到袖口金色的四条杠,眼神有些迟疑。
从副驾到机长,最后一条杠,代表的就是责任。
程向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创伤应激障碍,是在十年前。那时他刚进公司不久,宣传部组织爱国主义教育,带他们去电影院看了一部战争纪录片。
看到屏幕上频繁的爆炸场景,程向黎就觉得很不舒服。回家后洗了个冷水澡,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发低烧。
只是平常生活中,几乎接触不到这样直接的应激源,程向黎的各项考核依然很优秀。
这件事程向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,包括他的师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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