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这?摸黑的一路并没有走上太长时间。马车缓缓停在了城郊一处行宫门口,商宁秀被?侍女?搀扶着下了马车,她看不见这?整个行宫被?重兵把守的阵仗,只能摸黑跟着侍女?慢慢往前走。
进到了某间屋子之后,眼前的黑色布条才终于?被?解开了。
屋里亮着烛光,商宁秀被?刺得眯起了眼。
几个侍女?将她带去了屏风后头沐浴更衣重新梳洗整理仪容,也为检查身上是否藏带伤人利器。
梳妆整齐之后,商宁秀换上了一身华服刺绣流仙裙,头上戴着六珠点翠钗冠,乃她身为昭华郡主?,最为隆重的一套服饰,这?种服制,从前都是为了入宫面圣时候才会专门换上的。
整个行宫里处处皆可瞧见站岗的带刀武卫,商宁秀跟在引路侍女?的身后,一路上默不作声地瞧着数着,数到后来发觉人太多了,几乎是角角落落能看见的所有地方,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。索性她也就不数了。
陛下的书房里,灯火通明。
商宁秀进去之后,门被?关上,四下又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,她垂着眸子,跪地行礼:“臣女?商宁秀,拜见陛下。”
她恭顺地跪在地上,很快便听见了一阵咳嗽声。
老皇帝今年已是七十有三,久久地缠绵病榻,鬓发早已花白了,他缓缓咳着,大太监常喜站在身后给他顺着气,过了半晌,咳嗽声才渐渐止住,商宁秀听见上头传来一声浅淡的嗓音:“抬起头来,让朕瞧瞧你。”
商宁秀依言抬起了脸。
“真的是你。”鄞帝欣慰地笑出了声,“孩子,你没事,真的是太好了。”
商宁秀心知肚明他为何会有此感?叹,她说不出话来,沉默地听着鄞帝接下来的话语:“自从听到你罹难的消息之后,朕深感?痛心,此后便开始着人在各处寻找与你眉眼相似的姑娘……皇天?不负苦心人啊,那日?暗卫回报说在鸣望关看见了与画像极其相似的女?子,咳、咳。”
商宁秀的指尖发麻,她垂头跪在那,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。
鄞帝咳完之后终于?顺了一口气,靠回了椅子上,慢慢道:“知道你去了你哥哥的军营的时候,朕才惊觉,遍寻不获,最后竟是将本尊给找到了。老天?爷对?朕还是有所眷顾的,天?不亡我大鄞。”
鄞帝目光和善地盯着跪在下首处地商宁秀,温声问道:“孩子……若说,要?你为国家为黎民百姓献身,你可愿意?”
商宁秀咬紧了唇瓣,并未作答。
平心而论,为家为国为黎民献身,她愿意。但不是这?么个献法。
她久久的不作答,皇帝的神情也慢慢冷了下去,嗓音重回那不近人情的冷淡:“朕以?为,这?个问题,不该有所犹疑。昭华啊……朕赐你公主?封号,这?么多年的荣耀加身,该是你为国尽力?的时候了。”
商宁秀仍是跪在地上不出声,皇帝的身体不适,坐了这?么一会就觉疲累,也没了耐心跟她接着耗下去,长长叹出一口气来,“罢了,先退下吧,朕要?睡会。”
常喜摇动了传唤铃,书房的大门再次被?打开,外头等候的宫女?太监低眉顺眼地进来,将商宁秀给带走了。
她被?带进了一间封闭的厢房之中,饮食起居皆有女?使伺候,门窗口上皆有带刀武卫镇守,算是彻底的被?禁了足。
商宁秀原本以?为鄞帝既然是想要?将她送去与大夏和亲,时间应该非常紧迫才对?,但她在厢房中一连住了五日?有余,鄞帝都没有要?再传唤她的意思。
慢慢的,商宁秀也是猜到了一些其中的关节,或许是鄞军在多重助力?之下,进攻靖州城有望获胜,皇帝在等的,就是这?场战事的一个结果。
如果他们赢了,事情或许会有转机。
等待的时间总是焦急难熬的,待到了第?九日?的清晨,商宁秀终于?是又等来了大太监常喜。
他还托着那柄拂尘,慈眉善目地浅笑着,朝她道:“郡主?,陛下有请。”
商宁秀知道,这?就意味着这?一战的结果已经出来了。起初她还试图从常喜脸上窥探一二,后来发现这?太监时时刻刻都是这?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,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变化?。
她抿了抿嘴,跟在他身后出去了。
还是那个宽阔的书房,白天?的光线并没有比那晚的烛火敞亮多少。鄞帝生性多疑,议事的地方没设几扇窗子,只有浅浅的亮光透过高耸纸窗朦胧入室。
商宁秀的心里忐忑不已,她跪在地上,因为接下来即将听到影响到自己?一生的结果,手心出了一层滑腻的薄汗。
“昭华,你的大哥,不愧为我大鄞悍将。”老皇帝的心情相当好,昨天?半夜收到前线传来的捷报,靖州城破,鄞军大获全胜,他高兴得一宿没有睡着觉,通宵达旦地昭告列祖列宗灵位,心里一高兴就不觉得累,现在终于?有功夫坐下歇息,疲倦感?来势汹汹,轻轻打了个哈欠。
一听这?话,商宁秀这?些日?子心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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