绥大奶奶一身粉色牡丹折枝圆领袍,下着金色撒花百裥裙,坐在玫瑰椅上,圆目不瞪而怒,髻上簪着衔珠金偏凤钗,周围簪点翠蝶,连成串的明珠绕于盘髻,额上狐狸皮的卧兔缀有红宝珠,项上是枚金鸾凤锁。
她虽不知为何,但也赶紧找了个地跪下。
见人到齐,宝因轻笑了声,自丹唇所出的珠语皆是冷的:“官家赐我的妆奁中有一支簪钗,这几日你们都瞧见了的,我日日簪在髻上,今晨起因犯病未曾梳妆,故也未曾清算过那些东西,可刚刚我去瞧,却发现那支簪钗不见了,旁的倒也罢了,不过是支钗子,你们日日侍奉我也是辛苦,偷拿便偷拿吧,当是我赏你们的。”
屋内鸦雀无声,俯首帖耳的听训话。
“可这支,是官家所赐,是五公主曾簪过的。”宝因放下手中的莲花盏,扫视地上跪伏的众人,“若出现在个仆人头上,藐视皇家、不尊官家公主的罪名,我如何能担得起?既然你们嘴硬不愿认,那也别怪我使些手段了。”
言罢,便喊了两人名字:“玉藻、李阿婆,去将她们的屋子全都搜一遍。”
两人先后抬头,应了声“是”,紧接着便从地上爬起来,弓着腰垂头退去。
三刻之后,玉藻和李婆子回来,均摇头说未找到。
宝因唇畔浮起一抹笑,侧身拿起金挑子拨了下将灭的烛火,这火既已燃起来了,又怎能让它轻易就熄灭?
女子的一个抬眼间,李婆子眼珠子只转了一下,便立即明白过来,大奶奶的心不在微明院,而是在府中,只是簪钗到底是在自己院中丢的,若是不先训斥、搜了微明院的人,又如何有由头去外面。
“大奶奶,今儿早上李秀好像也来过微明院,虽说她未必就会偷昧”李婆子领悟过后,开始递话,“但大奶奶病着,院里这些人都生怕大奶奶叫人,她们今日更是未曾出去过,便是偷了也没机会去当卖,定还在屋中,可都搜过了那簪钗既如此重要,与其到时候全府被连累,倒不如先宁杀勿错。”
宝因脑袋向下微动,瞧着愈拨愈燃的烛火,扔下金挑子,发出细微的碰撞声:“除了李嫂子那儿,府内各院下人的屋子都要搜,进出外宅内宅的每处门也要仔细看查,免不得她们私下相通或与外男私通,干些偷当主子东西的事儿。”
末了,又笑着添上句:“太太那儿就不必去了,何必惊着她老人家。”
吩咐下去后,玉藻领人去搜各院的下人,李婆子则领人去查看府内各处十几道通往外宅的门。
一大群人,各提着八盏灯,自微明院往府内各处去,脚步声便已热闹极了,轰轰烈烈像是除夕日的鞭炮声,府内主子奴才共有百来人,自是有人躲不过被这些炮仗轰着的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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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藻出微明院后,往东行,先是管园子、杂扫等婆子的住处、再是六娘林却意、三娘林妙意、周姨娘、王姨娘的院子过去,而后是西边二爷林卫铆、四哥林卫罹、五哥林卫隺的院子。
一路搜查过来,玉藻也终于悟了些,最后出旁门,小行一段路后,进入林府的偏宅,这里以前曾是林太公用来逼自己勤学的住处,只是后来被郗氏赏作了吴陪房的住宅。
跨进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宅门,走过狭长的甬道,便是屋舍,绕过影壁花厅,只见厅堂内摆着张八仙桌,李秀正垂首立在吴陪房身边,侍奉着布菜。
婆媳两人都戒备着。
玉藻想起出微明院时,女子嘱咐的不管使用怎样的手段都好,必须要将李秀带去,开口时,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客气:“大奶奶有支官家赏赐的簪钗丢了,听说李婶子今儿曾去微明院,故让我来瞧瞧。”
李秀拧眉不满,她又不是那不要命的主儿,怎会去拿官家所赐的东西,正要怒骂就记起卯时那会儿,绥大奶奶将一支簪钗赏给了自己,原是自己一只脚迈进了别人设的绳套里,她扭头对自己姑氏轻轻摇头。
随后,任由玉藻等人去搜查屋内。
在这档口,婆媳两人也已商量好了对策,因此当有人搜到那支翠玉镶金的簪钗时,李秀什么话也不说,跟着她们走了。
吴陪房也立马收拾了下自己,往福梅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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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婆子这边则是出微明院后,往西行,看查两处边门、三处旁门,再是最大的二门以及剩下的其余角门,每至一处便要询问守门小厮各项事情,直至小厮答无可答才去往下一处。
若稍有半点迟疑的,必是会被拷问一番。
林府是当年丹阳房大宗跟随霸主南渡建邺时所建造的,那时林氏拥立新帝而建功立业,风头无两,府邸自然也极大,便是围着内院墙这么走一圈,也要个把时辰才能下来。
酉末戌初,行到东南隅的一处边门时,走在前头的李婆子忽然停下脚步,让身侧侍女全部噤声,夺过一盏灯往墙根走去,并吩咐人去将就近的守门小厮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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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邺城的钟声终于敲响。
玉藻先回到微明院。
李秀随后慢悠悠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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