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昔院的小丫头说会儿话,走到这儿,听见婶子的院里有说笑声,便也想来凑凑热闹。”
“不过是夜里冷,我们几个睡不着,这才生了炕火,各都拿了些打发嘴的吃食出来,坐着聊些家里的破事。”婆子拿手把着门,一副岿然不动的姿态,“你这才多大,男人也没个,怕是凑不了我们这些婆子的热闹。”
僵持之下,院子里头的笑声更盛起来。
忽地,热闹作一团,几人哄堂大笑。
“这下输了,我可不来了。”屋里有人从榻上站起身,随意穿上鞋后,拎起敞口瓶倒了杯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水状物,“那黄婆子今夜守门倒是老老实实的,竟不偷摸回来喝她这口命根子,我也得去慰劳下我那可怜的张嫂子了,夜里怪冷的,真是难为她守着了。”
只是她想走,另外的婆子却不肯:“你要走,尽管走就是,记着留下钱就成。”
“哟,那得等这月例钱发了。”
“什么例钱,你这婆子又想赖不成?”涉及到钱这类的事,另外那人瞬间不干了,许是被赖惯了,玩笑声中也颇有几分要撕巴在一起的架势,声音跟着拔高不少,传扬到了院门那儿,“你我在府内相处这么多年,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?那钱兜子里的通宝往那陵江里头砸去,激起千层浪都不是什么难事,今夜儿不过输给了我们一吊钱都没有,竟还舍不得拔毛了。”
红鸢默默听着,提着纱灯的手也被风吹得通红。
她面前的婆子听得一副歪鼻子斜眼睛的模样,似乎都恨不得进去将那几人的嘴给撕烂:“你瞧这里头又闹起来了,也不知道在闹些什么,八成是又因为家里头的事在发些胡疯,你也知道的,谁家没个烦心事。”
红鸢也不再听这婆子胡诌,留神了下周围无人后,便拉着人直接进了院子里去,望了眼那有昏黄火光的屋子,躲在门后小声说道:“婶子当我这时是出来干什么的?天又冷又黑的,还真是去东府寻人说话的?是大奶奶差我特地来这边瞧的,我原还嘀咕婶子这儿有什么好瞧的,这下倒是都清楚了,竟都干些这不着调的事,昨日那东府善女工的紫朱去微明院,如今想来也不是单单只为给大娘子绣花样子去的。”
婆子半信半疑,又不敢不信,那黄婆子忽然被叫去守夜,现在想来也着实不对味:“你这话说得可都是真的?不是来诈我的?”
“婶子也不仔细想想,我要去春昔院,何必走到你这儿来?”红鸢一字一句的将话和其中的缘由道理给掰扯开来,“我虽在大奶奶那儿当差,可压根轮不到我去跟前侍奉,今儿也不过是大奶奶瞧只有我起了,才顺便吩咐的我罢了,且我那老娘在府中也都指望着婶子们能照顾一二,我哪就能做了白眼狼去,让婶子落到吴陪房几个那种地步,这才冒着被大奶奶罚的风险,进来好心劝告婶子。”
“红鸢丫头,你老实与我说,那黄婆子是不是已经被大奶奶捉住了?”
-
内宅西北方的花厅,人影照映。
在右边的屋里,炭火也燃得正好。
宝因手肘斜倚着香几边沿,双足落在脚踏上,长可及地的棉裙垂直落下,盖住了鞋履,旁边各燃了两盆炭。
三足带长柄的油灯忽刺啦作响,她不急不慌的拿金针将快浸入油里的灯芯给挑起,而后拿来账本打发时间。
离罗汉榻不远的地儿,也摆了盆火。
玉藻搬了张胡床坐在炭盆旁守着,她昨夜睡得迟,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把眼泪都给挤兑了出来,心里也实在是担心那个红鸢:“大奶奶该叫醒我的,我瞧她不太像什么好的,要是被她给通风报信了,岂不白忙活。”
听说这人母亲就是府里的婆子,那不必说她也定是和府里这些婆子要好的,把那样的差事交给她,不就是让人特地去报信的。
宝因不甚在意,撑腮笑道:“我瞧着她倒还好,怎么你瞧着就不好了?”后又暂搁下账本,伸手去拧玉藻的脸,取笑一番,“莫不是你这丫头还吃味了?”
“大奶奶在府中能多个人用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?吃味做什么?”玉藻嘟囔几句,“说是吃味,倒是担心这人不堪用还要更多些。”
宝因伸手出去烤着火,缓缓开口:“她要是个聪明人,便知该如何做,你又何必替她操那份心?”
“欸,我只管操大奶奶的心就是了。”玉藻不去想这些烦心事,瞧着这猩红的炭,脑子里又起了别的主意,“我这就去拿些梨来烤,刚好也有炭火,正巧操心操心大奶奶的身子。”
宝因摇头,无奈笑笑。
一个看账本。
一个忙活着烤梨。
主仆二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儿,互不侵扰,倒也有了几分往日的感觉。
寅末卯初时,李婆子也急忙赶来了花厅。
在这儿侍奉的另个侍女急忙拿来坐的给她。
恰巧那梨也烤好,散出阵阵甜香,玉藻瞧了眼进屋来的婆子,便忙活起自己的事来,用卷边荷叶深碗盛了个又大又饱满的梨,起身走到罗汉榻旁,递给女子。
海棠情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