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小就明白这些理,还是范氏在惩戒府内侍女时,指着那两股烂成泥的人,一字一句教给她听的。
做主子的退一步,底下那些人就敢进两步。
女子冷言道:“打完再撵出去,李阿婆替我监看,待会儿我会亲自去查看的,轻了或是少了,那你们在府中多年的脸,我今日也顾不上了。”
事已成定局,黄婆子只感悲愤交加,更恨是这婆子使得自己落到了这种地步,也不顾什么脸面,但管骂了自己开心,她直接朝那人连啐几口:“你这贼混沌虫!几时又变成我撺掇得你了?我是拿刀子逼你,还是拿你全家王八羔子的命要挟你了,叫你非得听我的不成?自个儿有那酒鬼赌徒的根子,不先自省一番,反在这儿来咬我一口,将你身上那些从娘胎里就带着的污秽肮脏玩意儿,全都推我身上来。”
厅内瞬时便开始杂乱起来,玉藻倒不管这些,只知道天还冷,专门取了暖手汤媪来给女子。
宝因抱过手炉,冷漠看着这人在秽骂,后面似乎是听腻了,视线微移,瞥了眼站在那儿岿然不动的仆妇。
被这么一瞧,李婆子立马回过神,赶紧使唤了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来将人给带下去,然后喊上人亲自监督杖责去了。
其余的侍女婆子纷纷抬头去看。
“今日过后,府里的规矩只有我定的,再没有什么李秀、吴陪房的事,先前那些事不论是我知道或是不知道的,我也只当一笔勾销,可你们要再想仗着她们的威风行事,我的手段也还多着,日后大可试试。”
宝因站在檐下,指腹描着手炉上的的葡萄花鸟纹,身份不同,手段便也不同,今日她不似往日在谢府时,总要给这些仆妇们留情面,万事不做绝,只保全自身,旁观看戏,而是□□直言,显得不近人情:“那些仗着在府内有些脸便豪纵的,吃酒赌钱偷懒的,冬衣分例冒领乱认的,挑拨主子是非的,离间主子的,觉得自个儿左右不被主子瞧进眼里就不上进敷衍了事的诸如此类,但凡叫我知道,有一个算一个,你们要能舒服过日,便是我白白跟了娘家太太这十几年。”
冷风穿堂而来。
说不清是风冷,还是女子的话叫她们颤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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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太。”
嫂嫂和三姐被如此说,林却意暗暗将心里的怨愤藏下,不停在心里头念着在庙里听过的那些经文,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也不知道那些字该如何写,只是念了个其音。
等平复后,她直言:“我在山寺修行时,曾跟着寺庙里的比丘尼学过几日的佛经,修行过几次,比丘尼与我说,佛教法义是苦、集、灭、道,便是因果,人种下什么因,就有什么果,好像是还有什么十善戒,其中不两舌,不恶语我记得最清楚,说的是出口的言语得柔软,不可伤人。”
“六姐说得好。”郗氏全篇听完,只记得那句什么因,什么果,便以为自己这个女儿是在安慰自己,面相慈祥下来,附和道,“这些话也该叫那绥大奶奶来听听。”
林却意歪头眨眼,更加挑明:“可嫂嫂又不信佛,兄长也是不信的,什么因果都算不得数,比丘尼虽未说,我却觉得只有信释迦牟尼的人才需守戒,需受因果。”
林妙意闻言,朝郗氏看过去。
在这府内,信的只有一人。
“太太前面那番话我听着像是犯了善戒。”林却意起身,哎呀一声,十分着急的模样,“我记起来了,比丘尼说若要不伤福寿,需念八十八佛忏悔文。”
郗氏霎时哑口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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泼天的血气冲来。
宝因轻咳两声,拿帕子抵在口鼻下,朝树下淡扫过去,黄婆子已被打得半昏过去,靛蓝下裳尽是沁出来的血,泛着黑红。
在这儿大树庇荫处,行着如此血腥的事,倒还有几分可赏的地方。
“大奶奶,这儿怪难闻的,您还是先回去吧。”就立在一旁,仔细盯着那些粗使仆妇的李婆子往女子走去,细心劝告,“我在这守着,绝不叫她们少打一下。”
宝因只问:“多少杖了。”
李婆子忙答:“二十不到。”
起得太早,胃里又没积什么东西,只是那两碗烤梨汁,冷不防瞧见这种场面,身子也是止不住的难受,宝因眉眼疲倦,撑着道出句“三十就够了”便转身离开了。
因怕兕姐儿闻见血腥味会不适,回了微明院,她便扔下帕子,连同着去湢室换了身衣裳才算好。
进到里间,早已听到声音的林业绥抬目望着她,手边是搁置的棋局,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面片汤。
谷物香气浮动。
他朝她伸出手,温言道:“那些扰幼福清梦的虫可都解决了?”
宝因缓步过去,踩上脚踏,抬手去触碰男子的剑眉:“等她们打完也就给撵出去了。”
被碰得作痒的林业绥皱了下眉,然后舒展开,随她作弄着。
宝因只觉太累,想要慰藉。
她软下声音,喊道:“爷。”
林业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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