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要往这处来,只是被个侍女给拉住了袖子。
侍女歪头眨眼,问:“阿婆来找大奶奶做什么?”
婆子猛地被人拉住,不得再往前半步,只好回头与人讲:“天台观那边送来了封信,说是要给林府大奶奶的,府里也就一个大奶奶,我不来这儿,还能去哪儿?”
在不远的红鸢也走来,帮着侍女说道:“大奶奶如今病着呢,府里的事都一概不再管了的,交给了东府那边的铆二奶奶和六娘子帮忙管着,道观那边有什么祈福斋蘸的都该去找她们才是。”
婆子着急哀求起来:“唉哟红鸢姑娘,这可是上清法师亲笔所写的,点名要交给大奶奶,要真有什么要紧事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仆妇唉声,红鸢便就叹气,既要诉苦喊悲,便一块来诉喊的势头:“阿婆担待不起,我们在大爷那儿也担待不起。”
婆子见这侍女油盐不进,直接说起道理来:“你说上清法师那样得道的人物,世人都说他与天上的神仙是知己好友,为何要亲自给大奶奶写信?谁知是不是大奶奶之前拜托法师做了什么法会,或是祛灾病邪的?这会儿有了结果,特地来告知一声,指不定瞧了,大奶奶的病便也好了。”
外头的侍女婆子还在争着。
屋内的女子已淡着声开口:“拿进来。”
听见人开了口,玉藻像是有了希冀,匆匆去到婆子面前,笑着道:“阿婆给我吧,我交给大奶奶,不叫你为难。”
红鸢被吓得忙劝阻:“玉藻姐姐,大爷那边”
玉藻回头,笑眯眯拂开她的手,只说了声“大奶奶亲口要的”,便提起裙摆进屋了。
终于愿意说话了。
红鸢吸了吸鼻子,帮着好生招待婆子。
另一边,玉藻也拿着信到了女子跟前。
宝因捏着绣针穿过素绢,而后轻轻扯着,丝线很快就成了飞鹤翅上的一根羽,她将针扎在旁边线球上,抬手接信。
垂眸瞧完信上所写,她不露声色的折起:“今儿是什么日子。”
玉藻道:“初二。”
初二宝因把白麻纸装回信袋里去:“我想去太太那儿。”
女子一连说了好几句话,玉藻本还开心着,可一听到这句,便瞬间犯起难来,绥大爷特意吩咐过,女子病好之前,都不准往那边去,应是怕加重了郁症。
发觉旁边站着的人纹丝不动,宝因知道定是男子吩咐了什么,她眼眸微抬,瞥了眼后,不管不顾的起身:“我生完阿慧也有近三个月了,早就出了月子,要再不去,太太该如何想,我不想落个不敬姑氏的罪名。”
玉藻诧异反问:“大奶奶都知道?”
前不久所生的哥儿,她们大爷亲自取训名为“真悫”二字,乳名慧。
道人赐福本该是母亲抱着的,但满月礼女子没去,由铆二奶奶代办了,赐福亦是。
宝因垂眸,眨眼,情绪似乎有瞬间的波动,随即又毫无波澜:“你是我从谢府带来的,自小跟着,我今儿与你把实话说了,如今谢氏一日不如一日,太太那时病重昏迷,便是为了文哥儿不认二姐与谢府一事,你们大爷的放妻书也早给我写好了。”
玉藻懵了神,她哭着摇头:“可大奶奶是官家亲赐的,如何能这样。”
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既能叫我代嫁,自也能叫旁人代嫁,当初能寻个由头逼得大人嫁我来林氏,如何又不能再叫那法师卜个什么神仙之言。”宝因坦然说着,“现今只望太太能念在我给林氏生了个郎君,还能帮我一二,不说让我可以保住大奶奶的位置,只求我不在了,她能好好照顾慧哥儿。”
可这些日子来她们绥大爷下值便来西屋陪着,哪怕女子从不给个好脸,半句话都不说,哪里像是要休了这个妻子。
但尽管如此,尽管玉藻心中虽满腹疑窦,却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知心知意,从小一处长大的姐姐:“娘子,你、你为何不早与我说呢,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,有什么事,娘子总是自个往肚子里吞。”
比起眼前人的伤心难过和不忿,宝因反是平静的,一滴眼泪也没掉,指尖轻轻抚着玉藻满脸眼泪的脸:“好妹妹别哭了,我这不是在与你说着了?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,我一个谢氏女的身份,不管如何去做,都未必容我,便是哪日离开,兕姐儿和慧哥儿也绝不会叫我带走,倒不如趁着还有时日,帮他们姐弟谋个出路。”
玉藻又想起女子的异样是从自己回来第二日开始的,难不成那几个人去请医的人是她顿时哭到上气不接下气:“我、我都听娘子的,这就喊人进来侍奉梳妆。”
宝因看着哭成泪人的她,伸手拉住,拿自己的丝帕给擦了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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梳妆过后,玉藻陪着女子去了福梅院。
桃寿远远望见有人来,瞥了眼屋里,赶忙快步上前:“大奶奶,太太在屋里与表娘子说事情,恐怕得等等。”
宝因便也停下,站在廊柱旁,望着光秃的树枝,还有那只终于出现白色斑点的梅花鹿,不知在想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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