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对朝政津津乐道, 仿佛他们也曾拜相封侯, 对江山社稷领悟极高。
“你听说了吗?咱们坊中那?个?说书的, 不是?前天还在酒楼里慷慨激昂地批评上?头呢,今天早上?被官兵抄了家, 直接把人从床上?拉起?来拖到?院子里砍了脑袋,连家里的孩子都没放过,我听他隔壁的人说,那?血流的跟杀鸡似的。”
“那?他这不是?自找的吗?现在长安是?什么样子,大家心中都有数,他无非就?是?耍嘴皮子去赚那?几个?铜板,还真的觉得?自己能当那?什么……救、救世之才不成?!我前些日子去光福坊溜了一圈,城门口密密麻麻的全是?人,都是?来长安躲灾的,可是?长安哪有那?么容易进……擅闯可以要看砍头的。”
“难道现在被砍得?还不多吗?那?说书的朱郎君不也只是?随口说道了几句,把全家都砍了,这得?是?多大的罪过啊。我看呐,这长安也不是?久留之地!”
“那?你说咱们这种市井小民?还能去哪?你说说看呗!长安再不济,不是?还有龙骧将军吗?!你难不成没听说皇帝命他上?位,就?是?为了扫平叛乱……”
“那?个?龙骧将军能有这么厉害?”
“那?是?自然,这位龙骧将军出身崔氏,刚刚上?位就?把皇帝解决了好几个?奸佞,不仅在朝堂上?厉害,还解了叙州叛乱这等燃眉之急,可是?大家心中的英雄呢!他接下来就?要去收复肃州了,你且再等上?个?几月,说不定这天下就?太?平了!”
那?人吃着酒,醉醺醺地将龙骧将军捧上?了天,酒过三巡,他口中龙骧将军的丰功伟绩就?夸张地变了味,被不远处斗蚂蚱的小儿听了去,编了几句朗朗上?口的小调,传到?街坊中去了。
而这位在中原小有名气的龙骧将军,此刻正在自己嫡妹的宫殿,长春宫。
崔瞻远一条腿叠在另一条大腿上?,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內侍奉上?来的清茶,明知故问道:“贵太?妃,近日来可好?”
他目光触及之处,是?现今已?成为贵太?妃的崔昭,从来都是?满身华贵的崔昭此时着着一袭棉布丧服,平日里都是?用珠宝铺地的长春殿,也被整理的一丝不紊,略显冷清。
崔昭见了崔瞻远,仿若闻所未闻。
“贵太?妃为何不说话了?就?这么不想见到?我?”崔瞻远哼笑一声,将茶杯置在一旁守着的內侍手持的银盘上?,“当时贵太?妃被温京兆诬蔑在先帝药中下草乌一事,可还记得?,是?谁帮你洗脱了罪名,还你清白。只不过把你手中的那?些势力收纳,让你安分呆在长春宫,怎么就?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对着我?你曾经非要与我作对的疯劲呢?”
崔昭眼睑微敛:“那?将军想让我说什么?”
“将军?这可太?生疏了。我可是?你的恩人。”崔瞻远嗤了一声,慢腾腾地从圈椅上?站了起?来,背手走到?崔昭面前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:“在是?你的恩人之前,我还是?你的兄长。你懂不懂什么叫,血浓于水?”
“你还是?太?年轻,昭昭。”崔瞻远突然换了个?称呼,语气十分亲昵,“我知你看着温京兆底子薄,毕竟只是?靠了个?告老还乡的神定侯,还不能在长安中站稳,你扶持了他这么久,从未想过他会背叛你吧?因为你错也错在这一点。你可以对你的兄长痛下杀手,不念手足之情。但温京兆不行啊,你把他儿子派到?崔府杀我的时候,就?没想过我会留下他的命,等着机会成熟,与温京兆做交换吗?也不对啊,你应该清楚你兄长的。你的兄长,总会对他人之子网开一面。”
他似乎是?想到?了什么,皱着眉轻笑,“不过,太?多的网开一面,总会生出事端。到?时候,就?不得?不,亲手解决掉这个?麻烦。”
她并不多言,“你觉得?是?什么就?是?什么吧,我听说,将军不是?要去肃州平叛,来找我这个?贵太?妃做什么?别不是?这时念起?你口中‘血浓于水’的亲情了吧?”
“自当不是?。”崔瞻远在崔昭用惯了的贵妃榻上?坐下,悠然开口:“来看你是?一方面,另一方面还是?要告知你一件事,如今大齐内外忧困,作为万民?仰望的公主,自当为大齐尽一份力,福宁如今也年满十六,还未议婚,你这做娘亲的也不能因为你自己出不去宫中,而让自己的女儿也……”
他的话还未说话,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崔昭脸色一变,跑着过来,踉跄了一步,差点摔在崔瞻远的脚旁。
但依旧双腿瘫软,瘫坐在崔瞻远身边。
“你不许对福宁下手!你敢,我就?跟你同归于尽!”
“那?我们的贵太?妃是?准备如何跟我同归于尽?”崔瞻远的皂靴点着崔昭的下巴,“凭你现在,还怎么动我?你也别太?记恨我,这都是?少帝的意思?,和亲一事,可缓大齐之急,我只是?照办而已?。”
“你可以不让福宁去的,你明明可以!现在朝中有一大半人不都听你的吗?福宁她从小生于宫中性格天真,她怎么能离开长安呢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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