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无疆道:“陛下如今正在修史,本就?要从各地搜罗前圣今贤之作,不如借此时?机彻查一番,撰写反书?者、转播反书?者、私藏反书?者一律诛杀。”
温兖道:“你不懂,这群人的骨头硬得?很,根本就?不怕死。”
封无疆轻蔑一笑:“既不怕死,咱们有的是叫他们畏惧的。诏狱虽暂弃,可里面的东西还都留着。”
温兖闻言,向宋也川看去:“宋也川,这事便?交给你了?。你先替朕查一查,这本《黄粱赋》到底是谁写的!”
“今日?来了?多少个大臣?”温兖问封无疆。
“除了?各部?尚书?之外,文四品的臣僚们都到了?。”
“旁的事都可以放放,朕也得?好好和?这群文人好好算一笔账。叫他们以各州各县为界限,严查下去,朕倒要看看,这些书?还有多少!”
宋也川出了?三希堂,立刻被大臣们围了?上来。
他沉默未语,只平声道:“陛下稍后便?会召见。”便?不再多言。
出宫之后宋也川本想去见池濯,但他如今宿在其?阳公主府,只怕多有不便?,于是出了?禁庭之后,他冒雪去见了?裴泓。
裴泓官身不到四品,今日?未曾入宫。他开门请宋也川进来,听宋也川说完始末,也渐渐沉默下来。
“自梁史案后,今日?的事早不是头一遭。”裴泓叹气,“翰林院每日?总和?这些打交道,这样的事比你想得?还要多些。”
裴泓将?宋也川拿着的这册书?翻开:“平心而论,这书?中不乏有鞭辟入里的治国之论。”
宋也川低声说:“你还记不记得?万州书?院?”
“你什么意?思?”裴泓眼中渐渐不安起来。
“由林惊风一人之书?,最终摧毁南方数十精舍,因此重辟者数千人。”宋也川眼眸乌黑,“今日?便?是要重蹈覆辙了?。”
裴泓在屋子里走了?几步:“池濯怎么说?”
“我还没去见他。”宋也川道,“现下陛下要我去查,我也无非是能拖一日?是一日?,可南方那边的事却是等不了?人的。而且,如此恐有更大的祸事。”
宋也川手指轻敲桌面:“若有人借此公报私仇,又当如何?若有人借此敲诈勒索,又当如何?对于治国而言,死一人两人已经?不是我能去关注的了?,但若南方因此不安,民生凋敝,又当如何?大梁两年来三易其?主,党争日?胜,虽阉党暂且遏制,但上封无疆把持朝纲,下有世家豪强劫掠土地,各府库亏欠银两,各州县寅吃卯粮。”
裴泓起先是惊讶于宋也川说的‘死一两个人不去关注’这样的话,而后才慢慢将?他后半句过了?一遍脑子:“你考虑得?不无道理,只是还要徐徐图之。眼下南方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。不能让圣谕成了?旁人私斗的刀子。”
二人沉默片刻,宋也川低声说:“今日?入宫的老大人中,稍有不从者,即刻被杀。”
“陛下如今想要的,哪里是辅国之才,他要的分明是逢迎帝旨、唯唯诺诺的奴才而已。”裴泓无奈道,“如今唯有你在朝中能说上话,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妄言,无论外头闹成什么样,都要忍。”
宋也川道:“那若有一日?,你或池濯被小人告讦,又该如何?我若今日?仍按下不发,有人借此将?我讪谤,我死之后,又有谁能再为他们说一句话?”
他性情平和?,今日?显然是被触了?底线。
灶火上烧着水,裴泓拎起铜壶来沏茶。在盘旋着的水雾中,宋也川低声说:“若是孟大人还在,他也不会许这种事发生。”
“已经?是后半夜了?,你明日?还要上朝,不如先回去吧。”裴泓摆手,“不是我不留你,当真是没法子。就?算你不想当刀子,早晚也有别人去当,与其?被人一剑毙命,那还是活着更好。”
宋也川也不是头一日?认识裴泓,知他性子向来都是这般及时?行乐。倒也不觉得?气恼。
他重新穿戴好斗篷:“回头再说吧。”
说罢便?踏进了?浓浓的雪夜里。
回了?公主府,他本打算去西溪馆的,他的东西虽都逐渐挪到了?温昭明的正屋,那边的东西倒也都齐全。整个公主府里都静悄悄的,他还没走多远,就?见温昭明那边亮了?灯。
知她还没睡,他便?向正屋走去。
宋也川披着雪进来,温昭明正在练字,他脱了?衣服走过来,见她临的竟然是自己的字。
“你怎么在写这个?”宋也川咳了?一下,“你若是想练,我倒是可以给你选几本帖子。我写得?不好,怕你练坏了?。”
温昭明却起了?旁的性质:“听人说,有的人可以将?旁人的字临出八九分像来,这是真的么?”
宋也川从笔架上拿了?一根笔,蘸满了?墨汁,在宣纸上写了?几个字,温昭明看完后眼前一亮:“你还会模仿我的笔迹!”
“不甚像。”宋也川仍不满足,“过去我和?朋友们也会互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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