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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(2 / 4)

怀山提着剑,下意识转身指过去,喝道:“什么人!”

他的神色狰狞,整个人透着一股强烈的杀气、疯癫气,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让人不寒而栗。

来人吓了一跳,连忙站住了脚,小声道:“我来看看你,你没事吧?”

来的不是敌人,却是玉虚观的那个小道姑。她停在一丈之外,担忧地看着他。徐怀山的意识回来了一线,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。他不想误伤她,沉声道:“我没事,你赶快滚得远远的,别跟着我!”

他还剑归鞘,往前走去。李清露见他步伐踉跄,跟刚才在码头上简直判若两人,心中实在不放心。他是被正道人士忌惮的大魔头,人人得而诛之,若是被人发现他这个样子,恐怕要一拥而上杀了他。

这人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,毕竟救过自己两次。李清露不是忘恩负义的人,不能看着他身陷险境不管。

她跟了上去,道:“你这样不行,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糟了。你哪里不舒服,我这里有药……”

徐怀山耳朵里嗡嗡直响,这小姑娘却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,喋喋不休地说着话,简直是不知死活。他心烦意乱,想让她闭嘴,头却疼得厉害。

恍惚间,好像有人拿着一根烙红的针从天灵盖扎进去,把他的脑子搅得翻江倒海。他疼的实在受不住,把头往树干上撞去。眼前浮现起无数幻觉,姐姐躺在血泊中,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,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:“杀了他……帮我杀了他!”

徐怀山哑声道:“阿姐……都是我不好,我没能杀了他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李清露吓了一跳,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,怎么说发疯就疯起来了。他的头好像疼得厉害,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,想要逃避又逃不开。他把头用力往树上撞,口中不住道:“阿姐,都是我的错……如果我来的再早一点,不,如果那天我拦住你,不让你来……”

他说着疯话,已经泪流满面了,不但头疼得厉害,精神也十分痛苦。李清露有些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徐怀山半闭着眼,哑声道:“我一直在想办法逼他出来,可他就是不肯露面……再给我点时间,阿姐……啊啊,我头好疼……啊啊啊!”

他头上撞破了皮,一线殷红的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。再这样下去,他恐怕要撞成个傻子。出家人慈悲为怀,总不能见死不救。李清露把心一横,把他抱在了怀里,说:“喂,你别撞树了,要不然就撞我吧。”

她从小遵守清规戒律,一心向道。从来没想过,有一天自己会在深山老林里,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一个疯男人。

刚才他还强大的不可一世,此时却变得这么脆弱。徐怀山陷在痛苦当中难以自拔,不住挣扎。李清露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,轻轻地拍他的背,温声哄道:“别哭了,好了、好了,没事了啊,没事了……”

她虽然没带过孩子,却见过师父哄捡来的弃婴。孩子在襁褓里哭的震天响,师父便这样轻轻地把孩子抱起来,慢慢地摇晃,温柔地哄道:“没事了,好孩子,别怕,不哭了啊。”

徐怀山眼前昏天黑地的,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却感觉到了她的体温。他在她的怀抱里生出了一点安心感,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,就这么失去了意识。

这样一个八尺多的大男人折腾起来,李清露自然是按不住的。好在他先前那几下撞树撞得十分瓷实,大约是把自己撞晕了。她抱住他没多久,他就昏过去了。

徐怀山额头上的血淌下来,把李清露的衣袖染红了。她替他觉得疼似的,嘶地倒抽了一口气。这人也没长了个铁脑瓜,怎么就想不开,非得拿头去撞树。她想反正衣裳都弄脏了,便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血迹,又把他脸上沾着的尘土擦掉了。

这人疯起来虽然吓人,但睡着的样子又十分沉静。他的头发散落下来,眉头微微蹙着,带着一点忧郁的感觉,睫毛密密地垂着,鼻梁高挺,轮廓也十分鲜明,还是挺好看的。

李清露低头看着他,倒没有十分害怕,反而有种平白捡了个好大儿的感觉。

这念头一闪而逝,她随即打了个寒战。这可是江湖中人人闻之丧胆的大魔头,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敢在心里占他便宜,整个玉虚观都要被他夷为平地。

她摸了一下他的脉搏,感觉内息乱的很,大约是练气走岔了路。像这样的大魔头练的功夫都是旁门左道,虽然厉害,也冒着极大的风险,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,变得疯疯癫癫的。李清露想起了师父平时教导自己要踏踏实实地练功,不要想那些一蹴而就的事,如今见了他这模样才知道师父说的不错。

她从怀里拿出一瓶治疗内伤的合气丹,往他嘴里塞了两颗,也不知道有没有用。她叹了口气,觉得这么好看的人,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,人不人鬼不鬼的,实在太可惜了。

天色阴沉沉的,头顶上聚拢着一层乌云,似乎要下雨,却又一直没下。

她待在树林里,也有些不安,万一又仇家杀回来就糟糕了。她拍了拍他的脸,小声道:“喂,你怎么样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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