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徐怀山所知,地载堂和人和堂很早就不相往来了,颇有些各自为政的意思。孙孤诣把这两个堂设在一起,本来是有互相驰援的意思,如今隔壁都被人杀光了,这边还关着大门朝天过,实在是孙孤诣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。
在场的众人没说什么,神色都有些复杂。朱剑屏把折扇轻轻展开,又慢慢拢起来,似乎想说什么,却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徐怀山。
穆广添虽然油盐不进,又爱装病。穆大小姐成日里替他爹出面,早就成了地载堂的半个主人。徐怀山以往跟她是有些交情的,有些话由他来说更容易达成目的。
那年徐怀山十七岁,刚当上风息营的营主。小年那一阵子,穆大小姐带着几个部下和堂里的管事来无量山替她爹述职。孙孤诣让徐怀山守卫这边的厢房,照料客人的起居。当时天冷,穆拂衣感了风寒,病的有些严重。徐怀山只好每天早晚给穆拂衣送药,还得负责看着她把药喝光了才能走。
别人在这边住了半个月就回去了,穆拂衣因为身体没好,又多待了十来天。
下雪天,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袄裙出来采梅花。徐怀山看见了,心里顿觉不好,好不容易让她养的差不多了,她又要惹事。他大步过去道:“你怎么出来了?”
穆拂衣手里拿着几支红梅,鼻尖都冻红了,眼里却带着笑容。她道:“摘花啊,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啊。”
徐怀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,只怕这病秧子再受了寒。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,搭在她身上,直不愣登地说:“赶紧回去。”
披风是石青色的,上头带着兜帽,边缘有一圈玄狐的锋毛。披风里还有他的体温,穿在身上暖呼呼的。
穆拂衣本来还有点高兴,听他催促自己回去,心情又有点别扭。
她在屋里憋了好久了,不情愿道:“我不嘛。”
她难得不在父亲跟前,放松下来,有种少女的俏丽感。徐怀山的心中有点异样,语气温和了一些,道:“你先回去,我给你摘。”
穆拂衣知道这小营主怕他师父怕的紧,自己若是又病了,他师父一定要责罚他。她不想让他为难,只好乖乖地回去了。她中午睡了一觉,下午醒来时,见门前放着一个大竹筐,里头装满了红色的梅花,就像山里人砍柴似的折了一大把,都堆成了小山。
她不由得笑了,喃喃道:“你这呆子,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,你懂不懂不风雅?”
她虽然这么说,却还是头一次有人送她这么多花。她提起竹筐进了屋,一边扬声叫来了丫鬟,让多找几个瓶子,把花都插起来。
她是地载堂的大小姐,徐怀山是风息营的营主,身份差不多,年龄也相当,相处的久了难免生出一点感情。走的时候穆拂衣送了一双牛皮护手给他,感谢他一直照料自己。
徐怀山那时候还没开窍,心里只有吃饭练功和睡觉,只是按师父的吩咐办事。如今想起来,人家那时候就对他表示好感了,他却几年后才反应过来。
他这次来,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争取到地载堂的支持,哪怕用美男计也得上。
徐怀山出门的时候带上了穆拂衣送给他的护手。这些年他一直没用过,还是簇新的。护手是小牛皮做的,系带是深蓝色的,末尾打了个梅花形的绳结。穆拂衣见了一定能认出来。
徐怀山戴上了她送的东西,便是要与她攀交情。他穿着一件深蓝的窄袖圆领袍,喝了一口茶,把护手露了出来。穆拂衣早就看见了,却没说什么。她虽然对他有些好感,却把父亲看的更重要。人和堂出了事,本教定然会有人来,或是借人马、或是借钱,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。爹爹让她守住地载堂,不管他们说什么,一律推托了就是了。
徐怀山道:“我们刚从长安过来,想跟穆堂主商量一下,看怎么解决这件事。”
穆拂衣微微蹙眉,仿佛十分为难,道:“事关重大,本应该让我父亲出面的。可他最近内伤复发,心口疼得厉害,郎中说他必须静养,不能操心。我一个小女子,实在做不了主。”
徐怀山就知道她会这么说,嘴边带了一抹笑,一副淡然的模样。穆拂衣见他这副神情,就知道他不信。可不管他信不信,反正自己都是这一套说辞。
徐怀山道:“这不是巧了么,本座这回带了郑神医过来,他从前是东南一带有名的圣手,最擅长治疗内伤。既然来了,就让他给穆堂主看一看吧。”
他说着站起身来,往堂后走去。他身为教主,来地载堂巡查,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穆拂衣也不好阻拦,只好一路跟着他。其他人跟着徐怀山往后宅走,到了穆广添的屋外,徐怀山停了下来,袍袖一拂道:“穆堂主在里面休息么?”
穆拂衣为难道:“家父吃了药刚睡下,几位还是别去打扰的好……”
徐怀山轻轻一推,把门推开了,对郑雨寒道:“郑大夫,进屋的时候轻一些,把了脉就出来,千万别打扰穆堂主休息。”
他都闯到人家门口了,还说莫要打扰人家休息。穆拂衣有些无可奈何,郑雨寒微微一笑,道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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