陵渊笑起来,不见报复的促狭,只有舒心快意。嘉恪看着这笑意只觉得心里有些紧张,瞥开眼神不看他,尽量冷冷地问道:“南楚使臣还不来?孤可不愿意等人。”陵渊一笑:“已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。”嘉恪:“督公好大的架子,让一国使臣空等?”陵渊:“是殿下的架子,微臣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。”嘉恪明白过来:“孤刚受惊恢复不久,确实应该摆摆架子。”她抬手,扬起下巴,倨傲地说道,“那这便走吧。”陵渊从善如流地立即抬臂给她搭上,说道:“是,微臣伺候殿下。”听风阁三层靠水的露天雅厢内,南楚使臣对着款款入内的嘉恪长公主行礼,说道:“臣,参见银侧妃,诸神护佑侧妃大安。”嘉恪看着他,也不叫起,冷淡地说道:“使臣要是这样称呼孤,孤就走了。”跪着的南楚使臣微微抬头,说道:“银侧妃如今仍是二皇子的侧妃,这称呼怎能随意更改……”嘉恪当真转身就走,陵渊也不从中转圜,仍然抬着臂让她搭着,陪她往外走。南楚使臣急道:“银……这、嘉恪长公主殿下!”嘉恪缓缓停步,回身,说道:“今日孤愿意前来见你,只有一个原因——孤要与熊鸿锦和离。”使臣一惊:“这?这等大事,臣不敢擅专……”嘉恪:“孤会写下和离文书,需要你带着的使臣金印为凭。如果你不答应,就不必谈其他。”使臣没想到嘉恪长公主如此强硬,求救似地看了陵渊一眼。陵渊也瞥了他一眼,给了个“不知情、也没办法转圜”的眼神。使臣为了更重要的事,犹豫了一阵只得说道:“臣答应殿下便是。”嘉恪这才坐下,说了句:“起来吧。”使臣起身站到嘉恪对面,陵渊站在嘉恪身侧。使臣原本觉得陵渊是会帮自己的,但现在这架势让他觉得陵渊宛如嘉恪身边的一尊杀神,自己若稍有不慎,都不用嘉恪长公主吩咐,陵渊立刻就能让自己身首异处。使臣谨慎说道:“长公主殿下之前提到的关于二皇子命你勾引太子一事……”嘉恪打断道:“先写和离文书,拿你的金印来。”使臣本以为能先办完大事再拖延和离文书的事,没想到嘉恪长公主光有答允还不行,必须先行此事。使臣只得命随扈去取金印,看着嘉恪长公主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写下和离文书。
嘉恪写得认真却又极快,像是这文书已在她心里过了千万遍,一气呵成,无一字错漏。写完之后扬起下巴示意陵渊,陵渊会意地拿起文书递到使臣那边。使臣一遍看过去,心里也明白这文书必是嘉恪长公主早已打定的主意,一时无话。随扈很快送来了金印,使臣将金印盖在了和离文书上,重重一印。陵渊注意到,嘉恪一直看着使臣的手,看着那金印完全落下才松了一口气。她面上并无波澜,甚至有些漫不经心,但陵渊就是察觉到了她些许的紧张。于是不等她吩咐,陵渊拿起那张盖了金印的和离文书给嘉恪过目,她点头之后再细细收好。嘉恪倚靠在椅背上,颇为放松地喝着陵渊端过来的茶,对使臣说道:“有什么话,说吧。”使臣压着心中不快,说道:“长公主殿下之前所说构陷太子一事,希望殿下能写一份文书让臣带回南楚,以证太子清白。”嘉恪一笑:“文书?熊鸿锦直接说这是造假,你能证明什么清白?”使臣也笑了笑:“只要王上相信就好,殿下应该明白这其中深意。”嘉恪:“熊鸿锦必会至你于死地,你有信心能活着走进南楚王廷?”使臣:“总归要试试才知道。”嘉恪吃了块陵渊夹放在她面前小碟内的点心,说道:“孤要是写下了这份文书,熊鸿锦也不会放过孤。你也知道他的为人,只怕他会不断派人追杀于孤,孤往后都别想有安稳日子了。”使臣:“殿下一直在大烨皇宫之内,应当可保无虞。”嘉恪笑起来:“这辈子一直待在宫里不出来了?孤看起来像是缩头乌龟?”使臣脸色已经不好看:“那殿下要如何?本使已为殿下在和离文书上落了金印,殿下却不肯写下证明太子清白的文书,那本使回到南楚后大可说刚才落的那金印是殿下强迫落下的!与本使无关!”嘉恪冷眼看着使臣就要发怒,却不料陵渊笑了一下。立有一个侍卫上前直接将使臣的头按在了桌上,一把匕首的尖端直逼使臣的一只眼睛。使臣惊得大叫:“有话好说!有话好说!”陵渊露出了缉事司督公那威压的笑意,说道:“好好跟你说话,你不听呢。”“南楚虎视眈眈大烨多年,又有机关兽在手,但始终没有一举攻破大烨,使臣可知为何?”陵渊笑着说道,“南楚也曾尝试过进攻大烨,但至多是两败俱伤,并没有大获全胜,使臣可知为何?”使臣被那匕首吓得说不出话来,此时那匕首后退了一分,他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大烨、大烨国土与民众三倍于南楚,还有北戎如狼在侧,南楚、南楚若强攻大烨,腹背受敌……”陵渊笑道:“呵,那使臣强硬什么呢?是指望你在这里受辱之后,南楚王上会为你挥师北上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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