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得穿件夹衫就足够,突然就冷了下来,恐有灾害。丰裕行的粮食,不能随意动。”原来是圣上问起了丰裕行,后面丰裕行粮食不能随意动的事情,应当是殷贵妃的叮嘱。殷贵妃的话,齐重渊可听可不听,有圣上看着,他再不情愿,也得捏着鼻子遵从。殷知晦顺势应了,“我正好要找王妃。户部这边的账得抓紧些,王妃擅长算账,文娘子账目上也清楚,我打算请她们帮忙理一理。”齐重渊并未在意,道:“江南道海税的事,一日未尘埃落定,老大老三始终小动作不断,朝廷里的那些人也成日作怪,真是没个安生的时候。你早些将账目厘清,证据确凿,看他们还能如何抵赖!”殷知晦说是,与齐重渊告别,进了正殿。殷贵妃正在暖阁里吃茶消食,殷知晦一走进去,一股热浪便兜头扑来,他脚步微顿,闻了闻空气中夹杂着的药味,关心地道:“姑母病了?”
“我没事,老毛病了,天气冷的时候身子总会不舒服。”殷贵妃手从搭在膝盖上的锦被中拿出来,招呼他坐,“罗嬷嬷,去给阿愚煮一碗热鸡汤面,加几道他爱吃的小菜。”罗嬷嬷是殷贵妃的心腹女官,算是看着殷知晦长大,知晓他的脾性喜好,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,亲自奉上之后,忙着去张罗了。殷贵妃打量着殷知晦的脸色,道:“老二说你在忙账目的事情,得来迟一些。老二那个人,你也知道,他饿了便会发脾气,我就没等你,先用饭了。阿愚,你别仗着年轻,有使不完的力气,便不顾惜着身子。等你到我这个年纪,一身病痛的时候,后悔都来不及了。瞧你这次去江南道回来,老二还胖了些,反倒是你,清减了一大圈,回到京城,可得好好补一补。”爱之深,责之切。殷贵妃平时也经常这般说齐重渊,但他很是不耐烦听。养齐重渊很是辛苦,他八岁时重病了一场,殷贵妃没日没夜守着,他病愈之后,殷贵妃大病了一场。以前殷贵妃看管得严,自从齐重渊病后,她生怕他再病倒,便放松了管教。圣上只关心先太子,其余儿子都一视同仁,平时召先生过问几句他们的学习。他亦不大进后宫,殷贵妃上了年纪,偶尔歇在后宫时,也只唤年轻的嫔妃伺候。殷贵妃损失不起,齐重渊养成如今的性子,她说不后悔是假,说后悔,也无济于事。所幸圣上的几个皇子,除了先太子,资质都相差无几。齐重渊长得像圣上多一些,反而是殷知晦的五官肖似殷贵妃,性情也像,姑侄俩更像是母子。殷贵妃经常说她有三个儿子,一个是殷知晦的阿爹殷丛勋,一个是齐重渊,一个是殷知晦。两个不成器,使得她早早白了头。今年殷贵妃方四十八,两鬓已经斑白。圣上喜欢活泼欢快,看上去一团喜庆的嫔妃,殷贵妃便爱笑,眼角布满了细细的纹路,不笑时仿若沟壑,沟壑交错,像是跨不过去的岁月。惟有那双略微细长的双眸,清亮如昔,通透而冷厉。殷知晦垂下了眼眸,殷贵妃的疲惫苍老,总让他觉着苦涩难受,道:“姑母,这次我们去江南道,能顺当回来,多亏文娘子的帮忙。”殷贵妃往软囊上靠了靠,“哦,薛氏同我提及了文氏,说是老二将人带回来,养在外面不成体统,不如带进王府去。老二这个人,要是他看上了,何须顾忌,早就带进府了。青书琴音他们没说出个所以然,我打算等你们空了再问个究竟。先前我与老二提了两句,老二说一个妇人而已,薛氏就是争风吃醋,善妒。这个混账,我怕他吵起来,传出薛氏善妒的名声,白白冤枉了她,没再多提。这里面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殷知晦不知为何,下意识中将文素素杀人的事情掩下了,选着说了一些。“她被茂苑的富绅欺负,王爷恰好遇到,让青书帮着她去衙门告官。唐县了不敢包庇,秉公审了案子,惩治了富绅。文氏聪明,知道我们离开之后,她一个寡妇,肯定会被报复,就找上门来,想要求个差使,顺道也是求个庇护。文娘子在陈家时,陈晋山有个姨娘许氏,与她同住一个院子,许氏同村长大的何三贵也在陈家做事,他会养牲畜赶车,结识了会给牲畜治病的王甲。王甲人瘦,大家都唤他为瘦猴子,他除了给牲畜治病,还经常去给花楼姐儿们的暗病,落胎。几人因着彼此的关系,互相认识。我与王爷当时就像是陷在了泥潭里,腿都拔不出来,黄通判郑知府接连而亡,文娘子既然找来,我打算试一试,便先让她去查郑知府的死因。谁知道,还真被她给查出来了。她带了瘦猴子前去,查出郑知府是因水银中毒而死,水银从何处而来,瘦猴子对此门清。”殷贵妃道:“鼠有鼠道,三教九流中也有厉害之人。倒是这个文氏,说是溺在污泥里都不为过,她能站起来,真是非同寻常。”殷知晦道:“是,我也佩服得很。我问过文娘子,她说她死过一次,什么都不怕了。我见到她时,她刚落了胎,吃穿都成问题。幸得邻里一个好心的妇人收留了她,她方有了个落脚处。此后,我见文娘子还算有些本事,她也猜到了我们为何到茂苑,我便同她仔细说了,后来她提出了从缫丝入手,核算江南道的蚕桑种植情况,从江南道每年的织布数量,核计江南道应当收到的赋税。这是实打实的证据,几亩蚕桑,收多少蚕茧,蚕茧缫出多少丝,丝能织多少布,甚至是桑麻的病虫,影响到蚕桑的收成情况,皆经过了我们在各地进行详实的核算,并非是凭空猜测,听任他人讲述的数额。这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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