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素素只哦了声,问道:“铺子里可接嫁衣的活计?”魏掌柜以为文素素会问为何不好,买卖为何难做,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的托词,没曾想,文素素居然问他这个问题。周王妃也很诧异,问道:“娘子可是觉着绣嫁衣能赚钱?”文素素指了下立在她身后的许梨花,道:“她要与何三贵成亲了,嫁衣绣不好,想要找绣坊帮着绣一下。”周王妃忙道:“这是喜事,王府里的绣娘手艺还不错,不若拿到王府来帮着绣。”许梨花赶紧曲膝道谢,魏掌柜跟着道:“绣庄有嫁衣卖,不单独接绣嫁衣的活。王妃开了口,在下不敢与王妃争,许娘子其他需要绣的帕子,衣衫,尽可拿到绣坊来,花样样式都好说,随便选就是。”没文素素开口,许梨花不敢自作主张,只与先前一样,只管道谢。文素素唔了声,未置可否,道:“绣坊不接秀嫁衣的活,是为了多赚一笔布料的差价。云绣坊一年的嫁衣,能卖出几件?”魏掌柜道:“小户人家的娘子成亲嫁人,舍不得花钱,都是自己绣嫁衣。而大户人家,哪怕没养着绣娘的,身边也有擅长针线的丫鬟嬷嬷。绣坊一年到头,也只卖得出两三身嫁衣。”文素素点头,道:“的确如此,卖嫁衣比不得卖绣好的衫裙。现今京城时兴什么样式的装扮?”魏掌柜笑道:“如今大齐富裕,京城娘子们都爱美。以前时兴六幅的裙摆,如今是幅多越好,八幅,十六幅,镶嵌金线银线,走动起来金银闪闪,富贵又华丽。”周王妃不由得看向文素素,她风帽里穿着普通寻常的宽裙,素净的淡蓝绸缎,没有任何绣花。文素素看上去似乎并不以为意,她并未因为魏掌柜说的时兴,而去看自己的衣裙,继续问道:“除了衫裙,绣屏这些呢,可有时兴的样式?”魏掌柜道:“绣屏这些倒没什么时兴的样式,要不是吉祥,喜庆,要不就是雅致。主要分绣工,比如绣屏要用双面绣,看上去方栩栩如生,灵动。”文素素好奇道:“魏掌柜很是内行,为何绣坊的买卖却不好呢?”周王妃愣住,魏掌柜见文素素很是外行,只问了些皮毛的东西,逐渐就放松了警惕。没曾想,她杀了个回马枪。魏掌柜倒也临危不乱,为难地道:“唉,娘子有所不知。京城里的绣坊,大大小小加起来,没有上千,也有好几百家。就算背靠王府,也不能强买强卖。王妃经常警告我们,要规规矩矩做买卖,不能给王府抹黑。是在下无能,娘子既然管着了绣坊,还望娘子给绣坊指条明路。”说到了动情处,魏掌柜拍起了胸脯保证:“只要娘子提出来,在下一定照办!”文素素漫不经心道:“魏掌柜经营了这么多年绣坊都没办法,我哪能有什么明路。今年绣坊所有的盈利,我看了下一共只有四三十两、这间铺子如果连着绣娘,伙计,存货,一道转手出去,能值多少钱?”周王妃瞪大了眼,难以置信望着文素素。魏掌柜也惊呆了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娘子的意思,要将绣坊卖掉?”文素素温和地道:“是啊,既然不赚钱,还花心思经营作甚,不如闭店,将铺子赁出去。或者干脆卖掉,得一笔银子,及时止损。魏掌柜你们都是潜邸出来的老人,哪怕换了新东家,任谁也不敢怠慢你们,月俸照发,你们还是能同以前一样过日子。放心,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,你们就找王爷,王爷肯定会为你们出气!”魏掌柜脸色大变,不禁看向了周王妃,见她似乎也被文素素的话惊住了,呆在了那里。先前还以为不懂行的人管着,会更好糊弄,万万没想到,她不懂归不懂,居然会胡来!要是闭店或者转手卖出去,他们一家子的活计就断了!从父辈一代就在云秀坊当差,家中肯定不缺银子。但这份银子,只有一间铺子远远不够,还得有势。这份势,皆为圣上的恩荫。魏掌柜不由得暗自恼怒起来,魏氏在云秀坊经营几十年,云秀坊上下都是自己人。一个外室,居然也敢这般张狂!魏掌柜声音微沉,道:“娘子可能有所不知,这间铺子,是圣上之前一手辛辛苦苦开办。圣上将其赐给王爷,乃是一片慈父之心。娘子无论是闭店还是转手,可曾问过圣上的主意?”周王妃看向文素素,仿佛想说些什么,最终还是眼皮微垂,一言不发坐在了那里。文素素讶然道:“哦,是啊,还没问过圣上的主意,是我冒失了。长者赐不可辞,要是卖掉或者关店,就是毁了祖辈基业。”魏掌柜得意了起来,眼神中不由得浮起了几分轻蔑。乡下妇人,到底是见识浅薄,他何须与其计较,以后,就耐心多教她一些就好了。就像是对周王妃那样,她懂得做买卖,擅算账,不照样对着云秀坊束手无策。魏掌柜清了清嗓子,正欲开口,只听到文素素道:“王妃,我们回去吧,将账本送到圣上面前去,请圣上帮着拿个主意。究竟这个买卖,可能做下去,铺子该何去何从。”周王妃终于抬起了眼,魏掌柜脸色一僵,渐渐转白。他们的这份富贵,皆来自圣上。当年铺子买卖,可不是如今这样,要是他阿爹没能经营好,这个掌柜,就落不到他头上。圣上已经登基多年,身边伺候的老人无数,他们本是在铺子当差,并未近身伺候,这份恩荫,照拂得了多久?何况,周王是圣上的亲生儿子,亲疏远近,一目了然且不提,要是周王最后登上了大位魏掌柜这才发现,文素素先前看似不懂行的问话,只是在看他的态度。甚至,她连看都不需看铺子,只告诉他一件事。这间绣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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