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王妃端起酒盏,笑道:“这个时辰就开始饮酒,大嫂是要灌醉我们不成?”秦王妃扬起眉,道:“二弟妹能来,我原本还佩服你这份胆量,不怕我害了你呢。”周王妃指着自己,失笑道:“大嫂这话真是,你害我有何用。”秦王妃眼中悲哀一闪而过,她很快就扬起头,傲然道:“难道吃酒还要挑时辰?谁定的规矩?”周王妃噗呲一声,笑道:“是是是,大嫂的规矩就是规矩,酒十二时辰都可以吃。不过我的酒量浅,只两杯就会醉,大嫂让我尝酒,恭敬不如从命,我就浅尝一口。”秦王妃抬手就将杯中酒吃得干干净净,她看向捧着酒盏品尝的文素素,问道:“你觉着可还能入口?”酒水清冽,只是略微寡淡,大齐的酒大多如此。文素素坦白道:“我要再吃吃别的几种。”秦王妃爽快地挑了另外一坛酒,道:“那就都开了吧!”长桌上摆了一排的酒,文素素同周王妃一起尝了。她们只抿上两口,秦王妃则豪爽地一饮而尽。除了酒,各种点心果子,文素素也全部尝过,认真地道:“酒我真吃不出来好坏,我不喜欢甜的,太淡的酒,玉壶春烈一些,我觉着最好。果子点心,唔,兴许是我不饿,吃上去都美味,这道栗子糕,我想再来一块。”秦王妃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意,认真听着文素素说话,拿起银叉拨动着栗子糕,道:“果真是千人千味,我最不喜欢就是栗子糕。至于酒,我与你想法一样,喜欢吃烈酒,玉壶春最合乎我的口味。”文素素道:“我只是随口一说,能来洄园的,也不在乎吃喝。洄园的买卖与齐全楼完全不同,无法比。”秦王妃愣了下,道:“倒也是,我最喜欢的便是洄园,恨不得将买卖关掉,自己长期住在这里。能进来洄园一趟,一掷千金也就值了。”周王妃感慨地道:“可不是,照说我也见过了世面,先前进来时,还是看花了眼。”文素素微笑听着,没有做声。随嬷嬷走了进来,低声回禀道:“王妃,太阳西斜了。”秦王妃立刻爬起身,道:“走,我们且去瞧落日。”几人穿上风帽,朝着宝塔走去,沿着楼梯爬上塔,站在楼上的廊檐上,太阳往西边沉去,半边天都红彤彤,火烧云翻滚,瑰丽壮阔。秦王妃手上还提着酒壶,她侧头看向周王妃与文素素,脸上渐渐浮起了笑,仰头喝了一口酒,道:“真是难得。我们几人站在这里看落日。可惜三弟妹身子不便,不能来。”文素素手搭在廊檐上,眯眼看着落日的天空,安静地一言不发。周王妃惆怅地道:“是啊,难得。”秦王妃好似离不开酒,她再喝了两口,呼出口气,道:“我最喜欢看落日,有人嫌弃落日凄凉。我却不这般想。落日多好啊。就像过年过节时,年节来临前的那段时日,且不提操持的忙累,那些时日最为快活,因为心里有盼头,一天天数着正日子的到来。等到正日子来临时,这份高兴就淡了。人得有盼头,落日后,盼着日头再升起,睁开眼,想着今日的好事,明日的好事,洄园的酒,这座塔,这辈子就不枉此生。”太阳的余晖下,洄园的亭台楼阁,美得不甚真切。秦王妃不知是吃多了酒,眼角也已经泛起了红意,人如落日一样,染上了几分悲壮。搭在廊檐上的手,很快就被冻得发僵,文素素收回了手,裹在了风帽里。她没那么多的感慨,日升日落,每日循环往复。落日朝阳孰好孰坏,端看人的心境。文素素看着眼前的洄园,宝塔的金顶琉璃,脑中浮起一句话。眼看他起高楼,眼看他楼塌了。转瞬间就到了新年, 圣上下旨,由周王齐重渊代祭太庙。旨意一出,仿佛在过年的喜庆中, 浇了一瓢滚油, 呲啦四溅,热闹极了。大年三十一早, 罗嬷嬷送了年菜钟馗像到乌衣巷, 行动间, 抖落一地的喜悦:“娘子,王妃说是宫里会赐菜,只那时再送来就晚了些。王妃便提早准备了一份送到乌衣巷。扣肉虽常见, 只是吉利喜庆不能少,让娘子沾沾喜庆。”这份喜气,应当是齐重渊祭太庙的喜了。接连代天子出现, 对周王府来说,的确是大喜之事。大齐过年张贴桃符,春牌,钟馗像,喝屠苏酒, 驱傩,各种习俗庆典不断。文素素一早已经张贴过了桃符,写了福字倒贴春牌,门上也已张贴上了钟馗像。钟馗像是宫内赐下, 大齐有天子赐钟馗像的习俗。文素素还是接过了钟馗像,客气地道了谢, “辛苦嬷嬷跑这一趟,王妃有心了, 劳烦嬷嬷回去之后,替我道声谢。”罗嬷嬷笑着摆手,道了不敢,“娘子这里已经张贴上了钟馗像,到底送来得晚了些。王府太忙,王妃天天进宫去,我要一道随着前去。差别人来,王妃又恐怠慢了娘子。不过,王妃再忙,始终亲自操心着给娘子收拾院子的事。娘子待过了年,就搬进王府。以后同王妃一起伺候王爷,王妃也能轻松一些。”文素素心道罗嬷嬷这句话,便是周王妃送来扣肉钟馗像的真实意图,提醒她齐重渊得到重用,她休要节外生枝,老老实实从乌衣巷搬进王府。在乌衣巷,周王妃对她的行踪举动可以说一无所知。就算知道时,也已经晚了。回到王府,文素素的一举一动便在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,知己知彼百战不殆。送走罗嬷嬷,文素素看着喜字纹的青花瓷碗中,装着已然凉了,皮上结了一层厚油花的扣肉,让李三娘送进灶房:“拿下去吧,晚上一起分着吃,大家都沾沾喜庆。”李三娘端着碗去了灶房,瘦猴子何三贵他们在午后接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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