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猎杀。”文素素不置可否,脚步轻盈朝前走去。经过殷知晦身边时,她的手伸出来,覆在了他垂在身边的手背上。冰凉,温软,轻拂而过。殷知晦手控制不住颤抖,他听到文素素道:“是,你说得对,这是一场猎杀。先前的不算,现在才将开始!”众人看向文素素, 憎恨,戒备,畏惧, 愤怒, 各种眼神复杂难辨。文素素面带微笑,道:“这么好的果子点心酒水, 浪费才该遭天谴。让他们坐着歇一歇, 边吃边说话。”青书琴音分别领着内侍宫女, 巡视的宿卫一起上前帮忙,将案几及掉在地上的果子等搬到了他们中间。冷森森的箭矢,仍对准了他们。另外沈相曹尚书他们那边, 家眷都被领到殿内歇息了,当差的人留了下来。邱大学士大叫道:“士可杀不可辱,你要杀, 便给我等一个痛快,休要一再侮辱我等!”太阳底下,也有人惊吓过度,着实无力,不受控制坐了下来, 不管是甚,抓起果子点心就吃。酒水甜点下肚,勉强驱散了不安,大家都安静了许多。邱大学士的叫喊, 附和寥寥。秦谅与何三贵亲自抬了案几椅子到广场中间放好,文素素如坐在上朝的大殿上那般, 姿态闲适恣意,扬声道:“谁家的不肖子孙, 且来认领一下吧。”秦谅指挥宿卫兵丁,将从皇城外带来的一群人,与璟郡王一起准备刺杀,或奄奄一息,或早已死透的尸首摆在了一起。死一般的寂静之后,有压抑的哭声渐渐响起。接着,哭声越来越大。“我儿啊!我儿死得好惨呐!”“我孙子是太学学生,是读书人!太后娘娘不但为难新科进士,难道欲将杀尽天下读书人!”文素素揉着眉心,对秦谅道:“既然有人认领,弑君造反乃诛九族大罪,朕心善,九族先暂且罢了,杀现成的便好。”秦谅手一挥,宿卫冲上前,将大喊的十余人押解到空地处。弓弦拉紧,箭矢破空齐发,短促惨叫之后,血流成河。天地间一片寂静,太阳依旧明媚,照耀着人间。齐瑞抽搐了几下,呼吸急促起来。坐在血泊里的殷知晦侧头看去,他将官袍脱下来裹住了齐瑞的伤处,又有新鲜的血溢出。“是吏部关侍郎,平郡王两家。她不受任何的威胁,不在乎身后名。”殷知晦对着齐瑞惊恐万分,求救的目光,轻声解释。“谁都不能阻止她。在很早以前,她就说过,大齐上下的官员,杀光都不为过。他们是蠹虫。”齐瑞眼里的光,变得炙热,恨意凛冽。他流血过多,脸白得如金纸,嘴唇干燥,拼命舔着,极低了说了句什么。殷知晦没听清楚,他也不想听清楚。齐重渊不听他的话,齐瑞也不听。他们父子一脉相承。“齐氏是最大的蠹虫,依附在百姓身上做吸血水蛭,不劳而获。”殷知晦抠着手上干涸的血,垂下头,语气平静:“以前我以为她是在说玩笑话,生气了骂人。其实不是,她早就这般想了。皇城司的兵马,在皇城外带来了十几人,他们应该是你在宫外的接应,璟郡王在内与你应和。这些人,皆在太学读书,出身高贵。他们都活不成了。以后,应当没有太学,或者,太学换成普通的学堂,入学需要经过考试。”殷知晦终于转头看了看他:“你别说话,仔细伤口流血更厉害。”齐瑞眼珠不动了,泪从眼角滚出,他身上的伤太痛,痛得他生不如死。文素素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着,再次道:“谁家的不肖子孙,且来认领回去。”死一般的安静,旋即,有人哭喊了起来:“是我家的七郎,是我家七郎的尸首。”文素素点头,道:“是你家的七郎,你是吴侍讲的夫人,七郎是吴侍讲的幼子。吴侍郎,你且站出来。”吴侍郎面色苍白,拖着沉重的双腿,走到幼子的尸首边,不忍看着他,老泪纵横。有了吴侍郎开头,其他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认领,没一阵就认领完毕。文素素道:“他们在外的一举一动,你们可知晓?”大家都惊慌不定,一时不明白文素素的用意。文素素又伸手揉眉心,大家一见,如惊弓之鸟,慌忙回答了。有人答知晓,有人答不知。文素素哦了声,道:“既然知晓,你们却无视,纵容他们在京城横行霸道,闯下滔天大祸。”她眼神扫过去,不带任何情绪,在邱大学士身上停留:“邱大学士,你的孙子三次被关进大牢,你却从不知悔改,只是恨朕,以为朕在与你为难。”邱大学士不敢去看邱三与堆积如山的尸首,也没了先前的骨气,缩头塌肩立在那里,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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