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她觉得自己也应该问候一下对方。于是她道:“白少爷怎么不陪着薛小姐?”“她不需要我陪,我也不喜待在繁华热闹里。”白元璟没有沈绣婉那般拘束,说话时大大方方的,“话说回来,我从前常常想,像金城那般眼高于顶的男子,连薛家的小姐也不放在眼里,将来该娶一位怎样的太太,没想到……”沈绣婉凄然一笑,自嘲道:“没成想,竟然娶了我这么一位乡下来的姑娘。” 他向来不在意女人用的是何种香水“姑苏可不算是乡下。”白元璟否定了她的话,“我少时学医,在那里待过两年,那是个好地方。”蓋沈绣婉道:“比不得燕京繁华。”白元璟推了推眼镜:“你今日拿出来的那副双面绣,比我当年在南方见过的几幅绣品还要漂亮。将来我母亲过寿,我也想向你求一幅。”沈绣婉没料到他是真的欣赏她的刺绣。她欣然应允。春雨潇潇。两人站在回廊里,各自无话地等着雨停。不知过了多久,白元璟的目光落在空空荡荡的戏台子上面:“今日那出《游园惊梦》,三夫人可喜欢?我听着是很不错的,比我前两日在隆兴戏院听的,要婉转动听许多。”蓋沈绣婉暗道,同样都是留洋的,白元璟喜欢听戏,金城却不喜欢。金城更喜欢西方戏剧,尤其偏爱一个名叫莎士比亚的人的作品,然而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,因此无法和金城交流。可是她和白元璟似乎有共同话题,于是她的话比平常多了一些:“我没出嫁的时候,很喜爱游园惊梦那出戏,嫁到这里之后,不知怎的,再听《西厢记》,反倒最喜欢春香闹学那一出。”春香是小姐杜丽娘的贴身丫鬟,老儒生给小姐上课,课程枯燥无味,她便在一旁不停扰乱学规,闹得满堂啼笑皆非,把老儒生气得不轻。沈绣婉喜欢那样活泼开朗的春香。白元璟笑了起来:“我幼时身体不好,父亲请了位洋人教授来家里授课,我也曾干过和春香一样的事,气得那个洋人当天就结了课钱,再也不肯教我。”沈绣婉吃惊地望向他。蓋白元璟注视她的眼睛,认真道:“怎么,你很意外像我这样斯文的人,也会和先生作对?”被他说中心事,沈绣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。夜雨未停,反而更大了些。雨丝被风吹进回廊,凉丝丝的。沈绣婉的衣袖被雨水沾湿,她轻轻掸了掸袖管。白元璟看着她。她的手凝白娇嫩,腕骨微微凸起,瘦出一种伶仃的姿态。蓋
他视线上移。少女的鼻翼生了一粒小小的朱砂痣,点缀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,使她透出一种白瓷似的娇滴滴的味道,在傅家这样的大宅子里,她总是低着头,像被遗忘在暗处的一朵透明的花。他看了片刻,突然意识到这样盯着人家并不礼貌。于是他收回视线,转向雨幕。可身边女人搽的香水,又顺着夜风浮现在他的鼻尖。他向来不在意女人用的是何种香水,可今夜却清晰地嗅闻到,沈绣婉身上搽的是玫瑰花香水。他可以想象出少女梳妆打扮过后,小心翼翼往手腕和脖颈间喷香水的画面,她的手腕那样凝白细嫩,带有玫瑰花香的香水浮在她的肌肤上,又缓慢渗透进毛孔之中,令他想起少年晨读时,看见露珠滑进白芍药花瓣里的景致。蓋正彼此无言,一对男女的调笑声忽然从远处传来。恰逢走马楼刮起风雨,白元璟手里的灯笼被吹熄,两人瞬间被昏暗笼罩,沈绣婉发出一声“诶呀”。黑暗中那对男女提着灯笼由远而近,搂抱着穿过回廊,轻车熟路地钻进了一间房。“二爷真是讨厌,这样的日子,您也敢在家里乱来!给二少奶奶知道,不得闹翻天去?”“那母夜叉正在女人堆里出风头呢,哪有空管我?我的心肝,快给我亲亲!”“讨厌,别扒人家衣裳!二少奶奶今儿还拿钱羞辱我,拍着我的脸叫我去地上捡那些钱。难道我们当戏子的,就活该被你们这些权贵糟践吗?”“她哪是糟践你,她那是故意给我弟妹难堪呢!”蓋“哦?那你们家三少奶奶也是可怜。”“别提她们了……”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随之响起,哼哼唧唧的,时而短促时而绵长,在清冷寂寥的走马楼里,肆无忌惮的往人耳朵里面钻。沈绣婉在黑暗中红透了脸。这对男女,可不就是二哥傅锡楼和扮演杜丽娘的那位花旦。二嫂平时看得那么紧,二哥竟然还敢在家里偷吃……偏偏她身边还有个白元璟,跟他一起撞见这样的家丑,沈绣婉羞的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去。蓋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,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白元璟倒是早已对这些大户人家的龌龊司空见惯:“咱们从回廊那端绕出去。”幸而雨势渐小,沈绣婉跟着白元璟悄悄回了宴会厅。白元璟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:“这是我的名片,今夜,白某算是跟三夫人相识为友了。”“元璟,”薛棋舒找了过来,意外地看了眼沈绣婉,“咱们该回去了。”≈lt;a href=”≈lt;a href=≈ot;/tuijian/guo/”≈gt;≈ot; tart=≈ot;_bnk≈ot;≈gt;/tuijian/guo/”≈gt;≈lt;/a≈gt;民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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