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起望着漫天星斗,蓦地出声:“云起,信不信二哥?”
沈云起一怔,惶惑望向二哥。
家人
兄弟二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。
沈清起移目望向璀璨星河,清浅一笑。
“我记得以前给你买过一匹小马驹,汗血宝马,一千两银子。
养了几日,死了,我眼睛未曾眨过一下。
那时候我做梦也想不到,我沈清起的女人,有朝一日会因得为我吃药的银子丢了,而病了三天。
更不会想到,她会为了一碗不算上乘的燕窝,与我推来让去,舍不得喝。
咱们沈家打了一场败仗,败的一塌糊涂。
败了就是败了,我认。
可胜败乃兵家常事。
老三,你若信二哥,且记着,别看轻我,更别看轻你自己。
终有一日,二哥会带你报仇雪恨,还沈家一个清白。
冤有头债有主,不要把你的苦难牵连至无辜的人身上。”
沈清起说完了话,移目看向沈云起。
沈云起一双黝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二哥。
沈清起清浅一笑,探出指头抚了抚他额头的伤疤。
轻轻一推,沈清起玩世不恭的笑:“尤其是我媳妇,你再敢气她,我不客气。”
沈清起回屋的时候,辛月影早就梦会周公去了。
炕桌上摆着几页纸,上面只是滴了几团墨点。
屋子里小灶上文火却留着他的足浴药,足浴桶就摆在旁边,上面搭着一条帕子。
满室药香。
他将白纸撂回到桌上。
定定的望着四仰八叉躺着的辛月影。
沈清起的唇角溢着笑意,凝目看着她光洁的脸蛋,他探出手,手却停顿在半空之中。
他下意识的垂眼,看着自己的腿,眼中的光,渐渐黯淡。
他最终收回了手,无力地摁了摁自己的腿。
翌日,辛月影被早早的叫起来。
沈清起要去县衙那边,所以打算先给她梳头。
她赖床,翻了个身,擦了擦口水:“不用,我自己随便弄弄就行了。”
沈清起:“母亲瞧你头髮蓬乱,定要帮你梳洗。”
辛月影想想觉得有道理。
她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,才想起身,沈清起便让她将头枕在炕沿边。
辛月影手脚并用,像隻螃蟹似的将头调至炕边。
沈清起的手轻轻托起她的脖颈,将她的头髮逐一拢到手中。
他轻手轻脚的给她梳好发,没再吵她,挽着轮椅出去了。
辛月影这会儿也醒了盹儿,坐起来,顺着窗缝看向窗外。
霍齐自东厢出来,依旧贼眉鼠眼的看向这边,将包袱藏起来。
到底什么东西啊!她真的很好奇。
今日沈云起似乎消停了不少。
辛月影午后打算做一扇竹藤屏风,屏风打开共八扇,每扇以木架横分三层,三层之中横一根细竹,里面可以放书卷。既美观又实用。
想是这么想,但她卡在屏风折迭这一步了。
她打算下山去问问杨木匠,正好将轮椅卖掉。
辛月影正装货,沈云起不知道从哪里过来,帮着她将轮椅放在驴车上。
辛月影偷瞥,不见他胸前悬挂大粽。
稍稍安心。
辛月影赶着驴车朝着小径走,身后听得脚步声,沈云起朝着这边快步走来。
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。”他说。
辛月影被发了好人卡,居然是他沈云起。
她回头诧然看着他。
沈云起追过来,皱眉,声音很低:“我无法跟我娘嚷嚷”
见他说了掏心窝子的话,辛月影蓦地刹住驴车,回头看着他。
沈云起走到辛月影面前,他垂着眼,沉声道:
“她拿阿鸿换了我的命,我对她有愧。二哥是我自小疼我护我的人,我对他又敬又畏。有时候我心里说不上为什么,总是堵着一口邪气,你念叨的我烦了,我就衝你来了”
他垂着眼,把声音压低:“之后我也后悔。”
辛月影看着他,没说话。
沈云起:“我知道我最不该嚷嚷的人是你。”
辛月影冷眼看着他:
“你跟孟如心不一样,她拿你二哥做底,你视你二哥为天。所以你跟我再犯浑,我没真跟你着过急,也没用过阴损的法子算计过你,我拿你当弟弟。
十二岁到十六岁,人生最好的一段年华,终日不得自由,囚于牢里,就算是一隻小鸡也会变得凶狠。”
沈云起抬眼望着她。
辛月影:“咱们是一家人,每天在一起过日子,锅免不了碰杓,总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,但因得咱们是一家人,所以没有隔夜仇。”
辛月影趁着他这会儿懂人事,紧着再讲几句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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