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讨论了一下午,愣是没讨论出个结果。
沈清起一夜没回。
第二天,辛月影让沈老三下山去衙门把他哥喊回来。
沈云起带回来了好消息,说是他哥答应了他,日暮会回家。
黄昏,山中。
“诶诶诶,你别动啊!”一棵粗壮的大树之下,辛月影正在踩着沈云起的肩膀试图爬树。
沈云起抱着大树,屹立不动:“我没动,是你自己的腿在抖!”
辛月影抬手,想去够树上的树干,差了一些距离:“再高点!”
沈云起紧皱眉,踮起脚跟,辛月影就又高了一点,终于可以抱到。
她垂着眼,踩了一脚沈云起的脑袋,攀上去。
沈云起来了个王八缩脖,又顶着压力伸脖,满脸怒意:“你快着点!”
“好的好的,我马上就爬上去了!你注意情绪。”辛月影艰难的说:“你哥已经疯了,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刻添乱!”
“啊!!你快着点!!!”
树叶簌簌晃动,落了沈云起满身落叶与树渣子,辛月影终于爬上去了。
沈云起掸了掸身上的落叶,抬手将自己脑袋上的树叶摘了,摸到了头髮丝里黏腻的东西。
他一愣。
手掌摊开看了看,屎黄色,一股恶臭扑面而来。
他面目逐渐扭曲:“是屎!你踩了什么屎!啊!!!你踩我满头屎!啊!我肩膀也有屎!”
他咆哮。
辛月影趴在树干上,双手抱住,朝着沈云起道歉:“抱歉抱歉,我下午去猪圈喂猪来着,是猪粪。”
“啊!!!”沈云起一拳捣在大树上,大树一震。
辛月影瞪着他:“你别闹!一会儿你哥来了会发现我的!”
“啊——”沈云起狂怒,扭身回家:
“娘!我嫂子踩我一脑袋猪粪!!!娘!怎么办呐!我这头怎么洗呐!娘!”
辛月影此刻无暇顾及沈老三那边,她隻想观察沈老二那边。
她横身抱在树上,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裙子,她身形又娇小玲珑,一眼望去很难看到她。
辛月影神情严峻的看着远方。
她等了好久,遥远的山坡下,望见了一束熟悉的身影。
他换了一身衣裳,一身洁白的衣裳,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。
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踉跄,像是赤着双足,踩在满地荆棘之上。
他摇摇欲坠的晃了晃,扶住树干,微微弯腰稍稍歇了歇。
残阳之下,他却犹如被烈日灼身,他的脸上流淌着汗水。
他昂头,极目望向家的方向,脸上的疲惫驱散了些许,他抬抬手,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继续往前走。
直至走近时,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,挺直了脊背,抬手再一次将汗水拭去,他神情如常的往前走。
这一次,他的脚步变得正常无比,像是那日在暗室之中的沈清起,他看上去一切正常,没有人能察觉出任何端倪。
辛月影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的背影,看着他进了篱笆院,看着夏氏衝出来,拉着他询问。
果然是疼的啊。
对啊,怎么会不疼呢。
瘸马说是奇迹,可哪里来的奇迹啊。
他不过是在逞强,在硬撑。
为什么问不配,为什么问怎么办。
那不是在质问孟如心,是他在质问自己吧。
因为他怕再次跌倒,他怕撑不下去,他害怕再次困在轮椅上。
他为了能与她比肩相配吧,所以才像是出离大海的小美人鱼一样,付出着惨痛的代价。
他强忍着走在尖刀上一般的疼痛,不惜忍受巨大的痛楚。
承受着这样的痛苦,眼中能不被郁色盛满么,能不满身戾气么,能不失控么。
呜呜呜,瘸马当时还敲了他好多下呢。
心疼死了。
辛月影趴在树干上,埋着头哭泣。
她一边哭一边从树上往下爬,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下去的。
下了树还是想哭。
辛月影坐在了树根下,抱着双腿埋头继续哭泣。
她哭了好久,一抽一抽的,眼泪鼻涕一大把。
“你别哭了。”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。
辛月影蓦然之间止住了,回头看向站在光里的沈清起。
大概是见她哭得这般凄惨,他眼中的阴郁与戾色莫名不见了。
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略显无措的举了举手里的食盒:
“给你买了点心,是美酥斋的,你上次说喜欢吃的那家。”
辛月影继续哭泣。
沈清起抿了抿唇,声音不大:“那夜在暗室,我不该凶你,你别生气。”
不是为这个啊!!!
“哇——”地一声,辛月影哭得更大声了。
枣泥馅儿
海棠情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