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让你们回家种田的机会!
他明着问的是那几个人名,暗着是在问他,把那几个人弄进来,之后,由他们带兵平定大漠!
这不是一个问题,是一个隐晦的告知。
你爹拒绝了。
这一次的谈话,又坚定了萧宸瑞的杀心。”
沈清起冷静的反常:“那几个人都有谁。”
乔忠说了一连串的人名。
说完之后,乔忠也笑道:“但你爹说的没有错,那几个根本带不了沈家的军队,让他们带着将士出征,军心不稳,更难以服众,结果只能是一起送死。”
他顿住,沉声道:“可你爹不是送死吗?他自己也是在送死!
他其实心里也清楚极了,从他抗旨,你和他争吵之后,他打了你之后。
你猜他和我说什么?
他和我说,我从前打过老二很多次,但这一次我心里最难受,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。
他没有错,但我仍打了他。
你爹说这话什么意思?是他知道你说的是对的!
他是清楚的,清楚萧宸瑞迟早鸟尽弓藏。
他想的是天下平定,百姓安居,他死也值了!
他那么忠烈那么伟岸,他自己去送命啊!我凭什么要跟他一起去送死!
我只能背叛他!这是他逼我的。
一朝天子一朝臣,兵家自也相同!
如他解甲归田,新的兵部尚书不会用我!我若混得好了,兴许能混个闲差养老,如果沈长卿被皇上杀了,我便是一无所有的朱川洛!
我没朱川洛那么傻,跟着沈长卿一起赴汤蹈火的送命,我凭什么要这么做?我水里来火里去!刀尖上滚,不就是为了飞黄腾达么?我凭什么要陪着他一起忠烈?”
后悔吗
沈清起脑袋又疼又乱。
他没有和乔忠再问下去了,他也知道,乔忠说的句句属实,因为这个结果沈清起早已经猜到了。
沈清起一直怀疑,爹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。
可他想不明白,爹既然预料到了,为什么不做打算,既然预料到了,为什么还能每天那么从容的去上朝,从容的做事,甚至从容的跟家人打哈哈。
为什么,爹还要坚定的做好他的职责所在。
沈清起脑海里悠悠回荡着,爹爹最常说的话:
【做沈家的孩子,永远不能怕死,要时刻抱着为国捐躯,精忠报国的心。】
他想起幼年跟着爹爹途经一处衙门口,那里排着很长的队伍,他坐在爹爹的马背前,好奇的问,他们干什么呢。
爹爹的声音比以往都沉重:
【那些老百姓是在交税,老百姓交出的税钱,送到朝廷手里,朝廷用这笔钱给我们军饷,给爹俸禄。
所以你记好,我们的富贵不是皇上给的,是老百姓给的。
老百姓给了我们泼天的富贵,当他们有难时,我们必须挺身而出,哪怕付出生命。】
那年大漠攻入城池,放火烧城。沈家率军出征,将大漠人打得犹如丧家之犬。爹爹像往常那样,当即下令军队为百姓修葺房屋,很多百姓的房屋被烧了,暂时没有住处,他让老百姓住在军营里。
他带着士兵和沈清起露宿野外。
当时一个和沈清起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走过来讨饭,爹爹询问之下,方知小男孩的父母被乱军杀了,爹爹将他收留了,还让沈清起和他一起同吃同住。
那小男孩叫霍齐。
他记得特别清楚,那天爹爹声音低沉的对他说:
【民间有句话,宁为太平狗,莫作离乱人。战乱,最苦的是老百姓。】
后来,他因赌博,被爹爹用藤条抽打时,爹爹愤怒的咆哮声音犹在耳:
【你不是在败我沈长卿的钱,你败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!你挥霍的是百姓的血汗!】
他回忆不下去了,跌跌撞撞的跑出去。
他脸色白得厉害,头也很痛。
他死死的攥着拳头,胳膊搭在冰冷的壁上,关外山走过来,轻声问:“沈爷,没事吧?”
沈清起扶着墙,他回过神来,想张口说话,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
关外山看看里面:“里面那老妇怎么处置?”
沈清起抖着手:“剐了,当着乔忠的面给我剐了她”他顿住,声音发着抖:
“她教了个好儿子背叛我爹还说我爹是愚人,剐了她。”
他的声音极轻,关外山甚至没有听清楚,只是当沈清起说道“剐了”和“活剐了她”时,才格外用力。
沈清起神魂晃荡的出了刑部,他翻身上马,阳光比往日刺目,他心口空荡得厉害。
他和闫景山早就定好十天之后在城外接辛月影和颜倾城他们的马车。
但他等不下去了,他觉得一天都很煎熬。
他将适才一直在手里紧紧攥着的骰子匆匆放进了怀里,他现在必须得去找他的小仙女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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