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神鬼殊途,施主切莫衝动。”身后有人轻声开口。
他回身去看,是一个身披袈裟,手执锡杖,发须皆白的老僧。
老僧的双眸并不浑浊,在黑暗的夜中,却显得是那么的澄明而淡泊。
“神鬼殊途?”他含糊的念了这句话。
月华洒了满地的霜。
芒鞋向前行了两步,锡杖轻轻震地,老僧移目望向如墨山峦:“过去世,现在世,未来世,这便是佛家的三世因果。
欲知前世因,今生受者是,欲知后世果,今生做者事。
佛家常讲,菩萨畏因,凡夫畏果。
万般皆空,因果不空。”
沈清起疑惑的看着那老僧:“你在说什么?”
老僧没有回答他:
“设若贫僧已于后世顿觉开悟,坐禅打坐以观前世,却发现,因贫僧于前世,一时劝告施主行善积德,却为天下僧人招来灭顶之灾。施主一怒之下,屠尽天下僧尼。
施主又于后世受宿殃短命报。”
“你劝告我行善?我屠尽天下僧尼?”沈清起疑惑的看着他,他能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僧。
老僧淡然一笑,兀自说着:“设若后世,有一女童,拎着手中挚爱的小书包,立于寺庙之外,虔诚叩首,许下心愿,将视作珍宝的书包作为交换”他言尽于此,望着他笑。
“什么心愿?”他狐疑不解。
老僧摇摇头:“不可说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我怎么听不懂?你知道月月在哪是不是?是她让你下来见我的吗?她在哪?”
老僧抬眼望着沈清起,淡淡一笑:“终有一日,我们还会再见,待到那日,自然明了。
施主,活在当下。
心即是佛,莫向外求,来此作甚?”
“我妻在哪?她在何处?”沈清起迈过了栏杆,鬼使神差的走向老僧:“但求方丈,解我心中所惑。”
“莫向外求,活在当下。放下执念,若种善因,必得善果。万物皆空,因果不空。”
老僧话说完,大笑三声,玄身即走。
回家了
沈清起回过神来的时候,那老僧已不知去向了。
夜已深了,他席地而坐。
夜风拂动着他的衣袖。
耳畔一遍遍的回荡着辛月影的话:
【不要你那么沉重的爱,爱我之前,先学会爱你自己吧。】
他坐了一夜,露水凝在他的发丝之上,朝霞染透了半边天,身后的宝刹传来暮鼓晨钟之声。
有小沙弥拿着扫把出来打扫落叶,沈清起回头望向那沙弥,“劳小师父下山通传,唤孙虎前来背我下山。”
小沙弥答应了。
孙虎很快带着人上来了,将沈清起背下去。
瘸马忧心忡忡的走过来,朝着沈清起严肃的摇摇头。
沈清起没有说什么。
大船返航了。
沈清起的腿还是疼的,瘸马每天都会给他过来医治。
瘸马也问过他,以后该怎么办。
“她会回来的。”他坚定的说。
大船到达渡口当日,霍齐早就带着人来接他了,他被人搀扶着从甲板上走到了岸上,他对霍齐道:
“我想回家住。”
“家?”霍齐很意外的望着沈清起。
哪里是家?
这是霍齐的第一个反应。
孙虎一拍霍齐肩膀:“将军府啊!”
霍齐这才反应过来,一听这话,眼睛都亮了:“能回将军府了?”
沈清起颔首。
孙虎大笑:“二爷可还记得咱们从前在将军府的日子?如今想来,我们那时好没有规矩,饿了跑去后厨找吃食,每逢吃完还得带回去点,越是这样,老将军越是欢喜,欢喜我们把这里当家!从不见外!”
沈清起抿唇笑了。
霍齐哈哈大笑:“老虎你还有脸说啊?那时数你没出息!你把大少夫人的燕窝喝了个精光,大少夫人又生气,又顾着老将军罩着咱们不敢跟你发火,阴阳怪气的来了句,‘老虎不是爱吃肉的么,怎么还把燕窝都给喝了。’”
沈清起听得燕窝二字,笑容僵了一僵,垂眼又笑了:“回家吧,我早就想回家了。”
霍齐:“对了,皇上还在宫里等着您和二少夫人呢,这些日子都是我和三爷一起看着他的,倒是不哭闹了,那日皇上夜里偷偷跑去了祭坛,三爷睡着了,我跟在他身后,他把他的虎头帽子放在了祭坛的供桌上,跟菩萨叨叨,‘菩萨,我把我最喜欢的这个送给你,作为交换,你把我娘放回来行吗。’”
霍齐沉声道:“小孩挺可怜的,您和辛老道和好了吗?”
沈清起望着被带出来的辛四娘。
他看了她一阵,移回了目光,没有回答。
霍齐:“您是先去皇宫见皇上吗?”
沈清起鼻腔里喷出一丝笑意,斜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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