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,摸索着开了大厅的顶灯,才看到秦青卓是去了卫生间。
卫生间的门一关上,里面便传出了隐约的干呕声。
江岌愣了一下,朝卫生间走过去,抬手敲了敲门。
里面没有应答,干呕声间歇地响起,听来痛苦极了。
他试图打开门,但秦青卓在里面上了锁。
他不知道秦青卓此刻的难受到底是谁造成的,季驰吗,还是自己?亦或者他与季驰都是帮凶?
他脑中闪过秦青卓站在路边朝他吼的那几句,他从没见过秦青卓失控成这样。
哪怕几天前站在台上公然被观众质问时,秦青卓也能保持起码的体面。
听着门内传来的一阵阵干呕,江岌皱起眉闭了闭眼睛。
自责,却又不知所措。
卫生间内,秦青卓直起身,撑着洗手台,垂着头站了一会儿。
大概是因为最近两天没吃什么东西,什么都没吐出来,但就是止不住地想干呕。
耳鸣和脑鸣仍在持续,比上次从台上下来还要难受一百倍。
刚刚坐在江岌身后,很长一段路,耳朵完全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。
除了四年前从演唱会退场后遭遇了车祸那次,还没有哪一次这么严重过。
心悸、头晕、想吐……那一瞬间的恐惧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退,反而变本加厉地发酵和膨胀,让他坐在江岌身后时,后怕到几乎全身都在抖。
缓了好一阵子,秦青卓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,让自己清醒一些,才直起身,朝卫生间门口走过去。
卫生间的门开了,江岌看到秦青卓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秦青卓湿了的发梢还滴着水,乌黑的,衬得面色愈发苍白。
秦青卓走过去坐到沙发上,上半身前倾,头低垂着,屈起的手肘压在大腿上,一只手撑着额头,另一手揉着响得厉害的左耳。
站在原地沉默片刻,江岌走到饮水机前,接了杯热水,走过去递给秦青卓。
但秦青卓摇了摇头,没接。
江岌便把那杯水搁到了茶几上,半蹲到秦青卓的旁边。
他看着秦青卓低声问:“是耳朵不舒服么?”
秦青卓没说话。
江岌抬起手,把他揉着左耳的那只手拿开了,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替他揉着。
“这样会不会好一点?”
秦青卓仍旧没作声,十几秒之后,他忽然抬起手,握住了江岌替自己揉着耳朵的那只手。
他用了些力气,把那只手攥紧了。
江岌没动,由他攥着自己,心脏好像漏了一个洞,汩汩地往外泛着酸。
过了一会,秦青卓才松开了手,声音仍是哑得厉害:“江岌,你坐下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“你不舒服,”江岌没动,仍是在他身旁半蹲着,“我帮你多揉一会儿。”
“你坐下。”秦青卓再次重复道,语气里又带了那种命令的意味。
江岌没再说什么,坐到了身后的单侧沙发上。
秦青卓仍旧微垂着头,过了一会儿才稍稍抬了起来:“拦车的时候,你在想什么?”
沉默片刻,江岌低声说:“我想这样你就可以跟我走了。”
“就这么简单?”秦青卓顿了顿,“那有没有想过后果?”
江岌没答,几秒之后才再次开口,却是答非所问:“我不想你跟季驰走,也不想你听他的解释。我觉得就算你不喜欢我,也不要再去喜欢他了,他是个人渣,不配得到你的喜欢。”
秦青卓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,再次重复问道:“我问你有没有想过后果?!”
“想过。”江岌说,语气仍是平静的,“车祸,可能会受伤。但只要你能跟我走,怎么样都无所谓。”
“无所谓……”秦青卓摇了摇头,他没想到,眼前的少年居然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这句话,他就这么视自己的生命为草芥么?
沉默片刻后,他弯下了腰,用手指一点点挽起了自己的裤腿,随着小腿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,一条斜跨在小腿后侧的伤疤缓缓显露出来。
那条暗色、扭曲的疤痕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之上,看上去像个狰狞的图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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