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比赛全程,涂诺只贡献了一条腿,被动地配合着严承光的节奏。
场边叫好声和加油声不断,严承光晚了别人一个半程,却做了弊。
他一手揽着涂诺,一手夹着剩下的半截烟,还跑了个第一名。
比赛一结束,抗议的声音就压不住了,“严总耍赖!”
“就是,你们犯规。”
“换组啦,我也要跟严总一起犯规!”
严承光却笑着说:“好了,都是冠军,都有奖品。我个人奖励的,咱们团的所有女生一人一管dior520,色号找孙饶备注。不备注的统一安排死亡芭比粉。”
“哇,严总万岁!”
“我爱严总!”
“严总我要给你生猴子!”
现场又是一片沸腾,犯规的事没人再提。
大家纷纷解下绑在腿上的绳子,去找孙饶登记色号。
涂诺虽然没跑,却累到气喘吁吁,腿脚发软,只能攀着严承光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。
现在绳子一解开,她一下子失去支撑,直接就要往前扑。
严承光伸手一揽,她又重新倒进他的怀里。
人群距离他们不远。
涂诺面红耳赤,急忙撤离,头皮一扯,才发现头发缠在了严承光衬衫的扣眼里。
发根被扯得痛,涂诺反手握住,扭头去解,鼻尖都要贴到严承光的胸膛上。
他顺势把她的腰一揽,在她耳边吐气如火,“你如果先来找叔叔,叔叔可以给你100万的。小傻瓜!”
那边人群就要散了,涂诺急到鼻尖儿冒汗,“严承光,你胡说八道什么,快帮忙啊……”
女孩声音又低又软,带着泪音儿。
严承光淡淡一笑,修长好看的手指勾起她的发丝,“小兔子,我跟你说过没有?不要勾引叔叔……”
他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,“叔叔可不是好人。”
他说完,把烟咬在唇边,才去解她的头发。
涂诺却直接拿下他的烟,扯起那缕头发,烧断了。
严承光,“……”
发丝烧断,涂诺被解放出来。
她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头发,再抬头,蓄在眼睛里的大颗泪滴就凝成了寒冷的冰壳。
她举着那根还在徐徐燃烧的烟,看着严承光,“再给你一次机会,重新说!”
严承光看着女孩红赤的眼睛,一时怔住,“?”
“说你不是坏人!”
小姑娘鼻头通红,声嘶力竭。
那边喧闹的人群都不由向这边看过来。
“好,”涂诺点着头,轻轻一笑,眼睛里蓄着的大颗泪滴瞬间滑落,“严承光,我现在明白了,你就是个坏蛋,大坏蛋!”
她说完,把那根烟往严承光手里一塞,扭头就跑。
这边球场边种着很多国槐。
国槐花期晚却长,可以从七月初一直开到八月末。
现在,国槐花期已至式微,花香也十分清淡。
涂诺行走的方向有风。
风携着一点槐花香,伴着头发烧焦的轻淡气味飘过来。
严承光眉眼凝霜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,抽了一口烟,刚要呼出,那缕气味往他鼻子里一钻,他腮边的肌肉突然就僵住了。
莫名其妙,又电光石火,他想起了林云县城的夏天。
国槐是林云县的县树。
县城的大街小巷满栽的都是。
国槐开花比洋槐晚,开花的时候也没有洋槐那样香浓热烈。
它们就是那样的,一开始只是小米粒一样缀在枝叶间,然后在你不注意的某个时间,就悄悄开满了枝头。
七年前的那个夜晚,他背着米小糯从县医院出来。
小丫头都困得犯迷糊了还在担心她的头发,“怎么办啊?我不会秃的吧?”
严承光还没说话,陪在一旁的米春舟说:“放心吧,你脑袋上有10万根头发,被老严烧断的才几根啊?简直九牛一毛。”
他的比喻不恰当,小丫头更加担心,“九牛一毛?可是,我只有这一颗头啊,一颗头上才长这么几根,真的不会秃吗?”
小丫头扁扁嘴又想哭,严承光连忙安慰,“糯糯不哭,会长出来的,一定会的,你要相信叔叔。”
比起米春舟的有理有据,小丫头反倒更信严承光的感情用事。
她放了心,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。
从县医院到米家洗绒厂的那条路很长,两边栽满了国槐树。
那一晚,所有的树都开了花。
那时候严承光才知道,原来国槐也是有香味的。
它们是那种清清淡淡的香,白天的时候很容易被喧闹的空气和其他更加浓烈的花香所掩盖。
只有在午夜时分,被夜色过滤掉其他俗世气味以后,才会羞答答地呈现出来。
严承光被往事敲了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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