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脚,故意笑问:“咱们两个又怎么?样呢?”
他们两个怎么?样?其实也并没?有?怎么?样,不过是自?邱纶走后,好像益发亲密了些。这亲密又不是表现在言行?上,别人是看不出的,只有?彼此心里清楚,好像有?无限缱绻把两颗心挽在了一处。大概也是这个原因,所以孔二叔今日来?说的那?些事?,并没?有?在妙真心里造成什么?悲伤的情绪,只是有?一线往事?随风的怅然。
不过她不好意思说出口,看他那?洋洋得意的神色,说出来?倒是中了他的下怀似的。便翻了记白眼,劈手把他手里的碗抢来?,“你问我?我不知道!你要是也不知道,就别吃这饭,饿死你!”
良恭偏是爱和她作对,“凭什么?我不吃?这饭又不是你烧的。”
“虽不是我烧的,却是我温的!”总算有?了婉转表功的机会,她得意地抬着下巴颏,眼睛炯炯地亮着,“不信你摸,饭菜都是热的。吃晚饭的时候,我先?给你拨出来?放在锅里头温着,可不是我们吃剩的。”
良恭摸了下碗碟,心就跟摸上去的一样,火热的。知道她在等夸奖,少不得要赞她两句,“不得了,你也学?会了灶上的事?。不过学?这些没?用?,是谁从前说:‘像我这样的小姐,将来?注定是要做个风光体面的太?太?的。’谁家风光体面的太?太?做这些烧火烧饭的事??富贵之家,自?然有?使不尽的下人。”
听见他把从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学?来?说,妙真臊得无地自?容。也不知当初哪里来?的这份雄心?不过是仗着家境优渥,相貌出众。
现今明白了,日子哪里是照着打算过的?日子自?有?它出其不意的一面。美貌虽算得上一点得天独厚的优势,可一个女人没?有?了可靠的家世作保障,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怀有?巨大的财富,美貌也成了无端的灾祸。她真是,把两者都占了。
此刻觉得良恭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?的安全,仿佛是从前还在尤老爷膝下的时候,他们一家人在秋夜里商量如果过节,任凭这暖融融的烛光把她包裹着。
她可以尽情地在这侘静的夜里,同良恭斗嘴,同他使性子,不怕他撇下她逃走。
梅花耐冷 (〇八)
近二更的时候又下起雨, 听到沥沥的?声音,下得不大,造成一层一层细软的?纱,把屋内屋外彻底隔成了两个世界。人关在屋里, 反而感到安全。
良恭吃完饭就把碗碟收进提篮盒内, 放在?墙根底下,一会走时好?提到厨房去。妙真帮着把炕桌搽得干干净净的?, 把那几柄扇子和颜料画笔都摆上来。因为没见过他画画的?样子, 怀着一点好奇的期盼。她从前就总是觉得他身上披着很多?层皮, 一层一层往下扒, 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子。
她问他要?画什么, 画来做什么用的。良恭走来榻上盘腿坐着, 展开一副扇面, 举起?来钻研,“我也还在?想要?画些什么,”一面问她:“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鲁忱的?人?”
尤老爷曾太太从前也学人家官家的?做派,琴棋书画都?要?叫妙真学一点。妙真样样都会一点, 却因为犯懒, 样样都?学得不精。也不大爱好?,所以也不大知道许多有名气的?人。
她捡起?炕桌上那枚小?印,见刻的?正是转篆书“鲁忱”二字,料想他刻了人家的?印,必定是要?仿人家的?画。便摇头, “先朝的?丹青名士中, 有?一位叫‘鲁忱’的?么?我好?像从未听说过?只听见过吴道子张择端这些名气大的?。”
良恭嗤笑一声, “凡学过一点画艺的?,都?知道这些人。”
他是嘲笑她见识短, 她暗暗剜他一眼,把印搁下来撇嘴,“我不爱这些,能晓得这些人就不错了。不信你外头问问去,好?些人还没?有?我知道得多?呢。这鲁忱是哪朝哪代的??有?什么传世名画?你倒说来听听。”
良恭想定了要?画什么,就放下扇子和?她笑,眼睛里映着一盏黄澄澄的?银灯,“这鲁忱就是本朝本代的?名家,他是京城鲁国公家的?公子,有?一手山水绝技,又因为是官贵子弟,颇受宦海中人和?世家子弟的?追捧,一幅画能卖上好?几百两。”
妙真心里一跳,“你想仿他的?画去卖呀?既是官贵子弟,要?给人家看出来你造人家的?假,你还要?命不要?了!”
良恭伸着胳膊在?炕桌上调颜色,背还懒懒的?斜靠在?窗台上,“我就是拿着他的?真迹去卖也卖不上价钱,这种东西,都?是要?看主?人家的?身份的?。我这样一身粗布麻衣,就是抱着几副真迹,人家也当是假的?。谁拿去卖,我拿去唬人而已?。”
“唬谁啊?”
“唬县太爷。”他斜支着一条膝盖,微微向炕桌欠身,“舅老爷肯定是把县衙那头打点好?了,后日过堂,人家无非是装个样子,你还指望这官司能告得赢么?我想了想,舅老爷使钱,咱们也可以使权嘛,横竖大家都?是使不光明的?手段,那咱们也不防拿出点诡计来。等我仿了鲁忱的?画,装作是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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