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像是个胸有成竹的猎人,好整以暇地看着蒲晗挣扎、逃跑。直到看厌了,方再次伸出触须,层层迭迭地卷上蒲晗的脖颈和身体。
蒲晗的身体被向上拖拽着,强行拖入了海水之中。
冰冷的海水衝进鼻腔、灌进耳朵、呛进肺里。不管是大脑还是身体,都疼得像是要被人生生撕开。
蒲晗死命挣扎着,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。海水中隐隐可见巨大的轮廓,耳边有喃喃的声音响起,更加剧了他的头疼。
快醒来、快醒来、快醒来——他只能如此期待着。然而本该早被踢出空间的自己,此刻却仍在这里挣扎着、痛苦着,意识逐渐模糊,挣扎的力道也逐渐变小。
那团黑影再次朝他靠了过来。蒲晗徒然地张了张嘴,却什么都做不到。
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黑影贴近自己,将自己完全包裹——
躺在床上的蒲晗猛地睁开了双眼。
首先看到的,是画在天花板上的重重符文。
蒲晗嘲讽地挑了挑眉,眼底一抹金色一闪而过。旋即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,就打算从床上爬起。
——下一秒,一隻手从天而降!
蒲晗愕然地睁大双眼,还来不及说什么,就被那隻手一下拍在脸上。他暗暗骂了一声,伸手想将那隻手挪开,却怎么做不到,不仅如此,那手还不停锤他。
监控室内,正在观测蒲晗房间的两名能力者吓得当场站了起来。
紧跟着,警报被拉响,能力者们的示警响彻整层楼:
“紧急警报!蒲晗有危险!”
“是家暴!菲菲正在殴打他!”
“不,等等!她改谋杀了!保安呢!快进去救人!”
话音落下,几名武装保安破门而入。床铺上,菲菲仍维持着用枕头死死捂着蒲晗脸的动作,见有人进来,还挑衅地亮了亮指甲。
她不知怎么弄伤了自己,血迹顺着手掌往下淌,看着十分惊悚。
而被枕头捂着的蒲晗,已经动也不动,也不知是休克了还是如何。
保安们登时紧张起来,扑上去想要拉开菲菲。菲菲狂躁地在空中抓挠着,死活不肯离开枕头的上方。眼看其中一人终于捏住了菲菲的手背,被按在枕头底下的人忽然咳了一声,缓缓抬起左手,在空中摆了摆。
保安们的动作登时停住。菲菲也缓了一缓,在枕头上停了片刻,默默跳了下去,主动拿开了枕头。
蒲晗深深吸了口气,用左手撑着坐起了身体,再次衝其他人摆了摆手。
“好了好了,没事了,都是误会。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,都散了吧,啊。”
保安:“……”
其中一名能力者看了看放在蒲晗床头的摄像头,委婉道:“可我们刚才观察到,菲菲的表现,似乎有一些异样……”
“有异样的不是她,是我……”蒲晗张口想说些什么,被菲菲轻轻拉了一下,于是果断改口,“是我躁动的心。”
能力者:“……?”
“最近一直闷在房间里太无聊了,想和她闹着玩,没控制好度罢了。”蒲晗语气肯定,“真没事,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?”
你们……都玩这么野的吗?
在场几个能力者面面相觑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转而问询了一下蒲晗的身体情况并简单测了下精神状态后,便都退了出去。
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下来。蒲晗垂下眼眸,将一直藏在被子下方的左手稍稍露出些许。只见那手指,仍在不停地颤抖着。
他喉头滚动一下,给菲菲使了个眼色,后者心领神会,用遥控器关掉了架在床头的摄像头。
蒲晗这才完全地放松下来,强行压抑的不适瞬间反扑。冷意一层一层地从骨血中蔓出来,牙齿都在咯咯作响。他试着坐起身体,只见床上已经被汗湿一片。
菲菲担忧地靠过来,往他脸上蹭了蹭。蒲晗心疼地摸了摸她泛红的手背,注意到她掌心中的血迹,更是难过,忽似意识到什么,翻开了菲菲刚才用来捂“他”的枕头。
只见那白色枕头的正中央,正用血画着一个符文。是蒲晗没见过的图案。
但他非常确定,刚才正是这个符文,暂时“击退”了那东西,让自己得以回归。
“不过那东西……到底是什么?”他喃喃自语,惊魂未定,“它想……杀我?然后,取代我?”
幸亏菲菲反应够快,直接将对方击退回升级空间,而自己又尚保有着一丝意识,挣扎逃生……不然之后会怎样,还真不好说。
“你又为什么不想让我告诉其他人呢?”蒲晗若有所思地说着,努力克制住手指的颤抖,起身翻出消毒纸巾给菲菲擦拭,“是有什么顾虑吗?”
菲菲空白了片刻,似是没理解他的话。过了片刻,方点了点蒲晗的掌心,开始在对方掌心中写字:
【因为,我不确定,谁是好的。】
【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。但它们不止一个。我不知道还有谁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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