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清音却像是没听见斥责,只是盯着他淌血的左臂,流着泪问:“振东,疼吗?”
杨振东浑身一震,脸上余怒未消,声音却先缓和了,“……不疼。”
许清音忽然扑过来抓着他的手,哭出声来:“你还凶我!我要是不回来,以后还能看见你吗?还说不疼,伤这么重怎么会不疼!”
半个小时前,这里还充斥着枪炮声。而下一场枪炮声,又不知何时会响起。
许清音带着哭腔的质问,听起来宛如天籁,
杨振东一把将她搂起来,用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她:“清音,是我不好。”
许清音擦了把眼泪,拉着他说:“我学过一点西医,我来帮你处理伤口。”
杨振东却问她,“伯父伯母呢?”
“如果不出意外,他们已经到西边的国统区了。”许清音说着,又拉他,“快点过来啊。”
杨振东没有动: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我……我晚上要把你送走。”
许清音皱起眉: “日本人到处有埋伏,出去就能撞上。你是来杀敌的,怎么能为了送我走,因公废私?”
杨振东沉默片刻:“你是算准了,我现在拿你没办法。”
“我许清音想做什么,谁都拦不住。”许清音撅了下嘴,“夫唱妇随,这倔脾气随你。”
许清音哭的时候,杨振东还能撑着坚强。她这会儿倔强地撒娇,杨振东眼里却透出泪意。
他转过头去,不让许清音看见他这样子。许清音轻而易举把他拽到角落里坐下,从他兜里摸出西洋打火机,给刀片消了毒。
她轻声说:“我陪你说说话吧,这样就没那么疼了。”
杨振东点头。
许清音拉下他的衣服,露出肩膀的弹孔,“振东,日本人节节败退,你说,中国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?”
刀剑刺入皮肉,杨振东咬紧牙关,挤出一句:“……肯定是比现在好。”
“那是肯定的,不然打仗干什么。”许清音小心地划开皮肉,“那时,中国的土地上是中国人说了算,什么东洋人西洋人,来了全都得按我们的规矩!姑娘们出门不用再担惊受怕,老百姓安居乐业,不会再有饿死的人。”
弹片被触动,杨振东疼得额上冒汗,“嗯……大家都会幸福。”
许清音:“还有我们,也会幸福。”
杨振东抬起眼睑,许清音专心致志,没有发现他目光中的柔软。她继续说道:“振东,我们结婚吧,我给你生个孩子,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?”
许清音开始往外挖弹片,痛感加倍,杨振东眉心却略有舒展,“女孩,最好长得像你。”
“也得像你一些。”许清音笑了一下,“我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你呢,就给他讲现在的故事,让他知道,他的爸爸是个大英雄!说不定我们的经历还能拍成电影。振东,我还没看过电影呢,我们带着孩子去上海,或者去北平,到电影院里见见世面。”
在她柔柔的声调中,弹片取出。
许清音捏着沾血的弹片,额上汗水晶莹,却是含着眼泪笑:“振东!我成功了!别动啊,我帮你包扎……”
可杨振东不待她说完,就冲动地把她抱在怀里。
许清音急道:“你在流血!”
杨振东却不停地说:“会的清音,我们去北平,去上海,去新中国的每一个地方……我答应你,我们结婚!”
许清音眼角有泪滴落。
她在阳光下反手抱住杨振东,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,像是看见了他们期待的未来。
一场戏拍完,终于顺利通过。
吴子明手心里全是汗。
这一场戏何其坎坷。不知为何,每次楚夏说到生孩子的台词,谢之就会泪崩。
杨振东是个隐忍的人,而且这里是两个人互诉愿景的撒糖时间,怎么能哭得收不住?
好在谢之这回把持住了,完成的不错。
谢之收工回去,就问范文韬:“今天哭成那样,是因为那段台词让你想起女儿了?”
这一提,范文韬又忍不住了。
他这会儿没在谢之的身体里,眼睛里流出属于鬼魂的血泪,“小谢,我都忘了这茬,你就别再说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谢之给他递纸巾,“收一收吧,鬼哭多了也伤身。”
范文韬擦着眼泪,“把你手机给我玩一会儿,我转移下注意力。”
谢之就给他了。
范文韬拿着手机刷视频,谢之则是打开电视机。
今天拍摄时间比较长,吃完饭回来都九点多了,他赶上看最后一集《封神演义》。
屏幕里,苏妲己在炮烙梅伯,场面残忍血腥。
谢之刚把目光挪向一旁,就听见范文韬说: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不愧是你。”
谢之便问:“范老师是在说我?”
“嗯。”范文韬把手机往他面前放,“我的追悼会可没你这么大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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