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昭心头发颤,视线就跟着那个白色的小小袋子,一路走到派出所门外,眼看着工作人员要把小推车抬上灵车了,他连忙上前一步,拉住了小车。
“我、我能再看他一眼吗?”
工作人员一顿,看向他后头站着的法医。
法医摇了摇头。
工作人员就说:“小伙子,现在还是别看了。”
路昭语无伦次:“可是,我有两年都没回家了,两年都没见过我弟弟了,而且,我妈妈肯定也想再看他一眼……我弟弟连照片都没拍过,难道就这样给他火化了吗?”
工作人员只能说:“我们尽量给他化个妆,化得和生前一样的,然后让老师傅给他画个像,啊。”
他拍拍路昭的肩,权当安慰,然后用力将小推车向灵车上一抬。
路昭拉着小推车的手骤然被甩脱了。
小小的白色袋子一下子被推进了灵车里,就像在告诉他,逝去的生命,是再也抓不住的。
路昭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派出所。
在大门口茫然地站了半晌,他才收拾好心情,朝医院走去。
在医院门口的包子铺买了四个大肉包、两杯豆浆,赶到手术室时,手术刚好做完,母亲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着出来。
“来来,易叔青的家属把人送到八楼病房去。”护士叫着他。
路昭连忙过去推病床,护士却说:“怎么就你一个人啊,一个人不够推。”
路昭张了张嘴,没能说出话,不过护士也没追问,又叫了个年轻点的小护士过来,帮他一起推病床。
推到楼层尽头专门给病床走的滑坡式楼梯,路昭小心地护着病床,一层一层地爬楼,爬到八楼,拿医生开的住院单和缴费凭据到护士站登记,才给分配了床位。
县人民医院是公立老医院了,住院环境算不上好,一间小病房很紧凑地摆着三个床位。路昭推着母亲的病床进来时,这间病房的另两个床位都有人了,他便只能让母亲躺到仅剩的靠着门口的病床上。
母亲面色惨白,精神萎靡,看起来虚弱极了,但仍然强撑着开口:“阿庭怎么样?”
路昭说:“我去派出所认领了,殡仪馆把他接走了,说要处理一下,好好化妆,明天我们可以去看他,然后……然后再火化。”
母亲空洞的眼睛里慢慢淌出了泪水。
他说:“那遗像怎么办?阿庭都没有照过照片,总不能连遗像都没有。”
路昭说:“殡仪馆说,会请一位老师傅来给他画遗像。”
化妆、画遗像,这些都是要额外出钱的,费用还不低,可是路昭愿意花这个钱。
他知道溺水死亡的人是什么样,也大概能猜到弟弟的尸体在河里泡了三天,大概已经开始腐烂肿胀了。
他不想让弟弟这样丑陋不堪地离去,起码要把他收拾得完完整整,和平时差不多的样子,让他们再看一眼,再好好和他告个别。
母亲听完,似乎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,不再说话了。
路昭把手里的豆浆和肉包子放在床头柜上,给他调高病床的靠背:“吃点东西吧,妈妈。”
他把肉包子递过去,母亲就机械地张开嘴吃,等咬到了肉馅,他似乎愣了好一会儿,才低头看了看。
“阿昭,不要乱花钱。”他说,“本来做手术、住院,就要花不少钱了,还有阿庭那边……”
“没事的,我在首都和朋友一起做生意,挣到钱了。妈妈,我现在有出息了。”路昭喂他吃完了一个肉包子,然后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存折,打开给他看。
母亲的视线扫过来,然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这一刻,路昭的心情才总算轻松了些,说:“我还在首都买了房子呢,等你康复了,我把你接过去,我们一起住。”
母亲的眼眶微微湿润,路昭再把剩下的一个肉包和豆浆递过去,他自己便接过来吃了。
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雌虫说话了:“哎,你福气真好,儿子有出息了,在外面做生意,还在首都买房了呢!以后你就跟着享清福了!”
他说着,又叹了口气:“不像我啊,男人天天游手好闲,以为生了个雄虫儿子能有出息,结果他跟他爹一样游手好闲,天天就知道张口要钱。我在工地上被水泥板砸断了手,他们俩看都没来看我一眼,还不如工友,好歹工友还给我买了东西吃呢。”
路昭没有作声,拿起自己的两个大肉包子飞快吃完,又喝了豆浆,然后开始小声给母亲说这两年来自己的经历和见闻。
临近中午,麻药的药效过去,路昭就看见母亲的额上开始冒汗了,他连忙叫了护士过来换药。
“刚换完药会比较疼,忍忍。”护士说,“这两天是最难熬的时候,因为骨头和组织要修复,又痛又痒,熬到第三天,就会舒服很多。”
“要是有条件,就多吃点猪肉,补充蛋白质,不过不要吃辛辣油腻。”护士叮嘱着路昭。
路昭心里记下,中午出去买饭时便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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