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长璟声音发沉:“朕只是……”
然而下一刻,他就止住的话头。
因为时佑安眼角分明滚下了几滴眼泪,啪嗒啪嗒地滴在衣领上。
他抬手揉了揉眼睛,揉出一片粉意。
“可是、可是陛下你也不愿意教我骑马……”时佑安哽咽着,一边用袖口去擦眼泪,“那天舅舅明明都说要陛下你教我,你、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讲……而且、而且骑马这件事还是你先提出来的……”
他额前的鬓发因为眼泪打湿了一片,乌黑的睫毛浓密地打湿在一起,嘴唇也是湿润的,因为哭的久了脸颊憋的通红。
时佑安喘了一口气,断断续续地小声控诉: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,陛下明明就是故意提起秋猎,让我担忧自己不能骑马而无法参加……你就是、就是在那天晚上之后,陛下就对我疏远了……”
眼睁睁地看着时佑安将这些天憋在心里的话倒出来,还哭的这样惨,戚长璟心底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,手指上的扳指冷的刺骨。
他慢慢走过来,俯下身,双手擦拭着时佑安的眼泪。
“我错了……”戚长璟忍下心中的抽痛,轻轻地解释,“……玉奴,我想教你骑马……我也没有因为那次晚上的事情疏远你。”
时佑安眼角还红着,声音有些黏糊:“那、那为什么那天之后、陛下基本上不主动同我说话?你还、你还跟踪我,不相信我……”
“陛下该不会是,嫌弃我恶心吧。”时佑安吸了吸鼻子,眼看着眼睛又要湿润起来。
戚长璟叹气,有些震惊于时佑安荒唐的想法。
“为什么会恶心,”戚长璟搂着时佑安,声音发涩,“我不找你说话,是以为你见了我会害羞,恶心更是……“
他摇摇头,咽下差点吐露的真话,换了个说法道:“便是看上千遍万遍,我也不会恶心。”
“那你……今天为什么要跟踪我?”时佑安抿着嘴巴,嗫嚅道,“我也没有出去做坏事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……”
戚长璟沉默了一瞬。
“我愿意你去做任何事,”戚长璟慢慢说,“可是,我只想……这些事情是我陪你做的,而不是别人。”
时佑安缓缓睁大眼睛,垂眸看着半蹲下身的帝王。
……这句话,是什么意思?
他抛掉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,径直道:“陛下喜欢和我在一起,那就不要、不要再故意欺负我了……”
自认为从来没有欺负过他的戚长璟眼下自然是百依百顺,不管时佑安说了什么没道理的话都点头认下。
“好,”戚长璟说的真心实意,“我不欺负你。”
“那……我可以教你骑马了吗?”戚长璟试探着问。
时佑安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,勉强地答应了:“都怪你,你要是早早答应,我就不用去找薛鸿,现在我还得跟他说不用他教我——”
戚长璟手臂青筋暴起,抬手慢慢捂住了时佑安的嘴巴:“我们现在不提他,好不好?”
他拿起一个帕子,动作轻缓地擦拭起时佑安的脸:“天色很晚了,该就寝了。”
或许是为了安抚时佑安,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,今天晚上戚长璟竟是陪着时佑安睡在了一起。
然而睡不着的变成了时佑安。
本来和戚长璟睡在一起就让时佑安有些畏手畏脚,方才说的那句听着有些奇怪的话更是让他胡思乱想起来。
——这样就导致时佑安晚上做起了噩梦。
这是一个和上次无比相似的噩梦。
梦中的时佑安被关在牢房,阴暗潮湿的触感无比真实。
身上的囚服沾着血黏在一起。
“圣上有令,携罪臣时佑安即刻前往刑场行刑!”光亮的甬道处走过来一个手持圣旨的太监,尖着嗓子慢慢宣读完圣旨。
有人随即打开了牢房,粗暴地将时佑安拖拽出来。
冬天的雪下的很大,寒风刺骨。
单薄的粗布麻衣裹在身上没有丝毫的御寒效果,时佑安双手捆在囚车上,身下的皮肉都冻出了青紫。
他咬紧牙关,意识模糊地抵御着冷风。
直到囚车缓缓停下。
一个带着臭味的鸡蛋“啪”的一下甩在时佑安脸上。
时佑安僵硬地转过脖子,眨了眨落满雪花的睫毛,看清了围观的百姓。
“晦气的东西!”
“早点去死!”
“快点死啊!我的家人都是被你害死的!”
百姓们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扭曲,模糊地黏在一起。
他们愤怒地指着时佑安破口大骂,仿佛时佑安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。
官兵上前押送着时佑安,随即一脚将时佑安踹翻在地。
时佑安跪趴在地上,剧烈地咳嗽着。
身后的行刑官高高举起砍斧,映出雪地的白光。
就当砍斧要落下的时候,时佑安耳边忽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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