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有人低声惊呼道:“是昊山傅氏的公子!”
宿淮双听了一耳朵,默默将众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。类似于家族势力、占于何地、现下修真界名人出身哪一家、哪一势力排行第几这一类,都是族中弟子才能学的,宿淮双在风氏地位形同家仆,并没有资格学习这些。
傅景灏道:“崔悢,许久不见,你还是这么会丢人现眼。在洛岭没丢够,还要在苍梧山下再丢一遍吗?啧啧,我要是你爹,非得打断你的腿,一辈子关在府里不可,免得你出来丢人现眼。”
两人显然认识,崔悢一看见他,脸上立刻红一片白一片,强装出来的一点仪态瞬间被丢去喂狗了。他拨开挡路的家仆,指着红衣少年的鼻子骂道:“傅景灏!你有种再说一遍?!”
傅景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还没开口说话,方才被酒液沾湿裙子的少女就转过头反唇相讥道:“洛岭会武那次不知是谁被我大哥从台上打到台下,哭天喊地地爬走了,那姿态真是让人记忆犹新。你说是谁呀,崔悢?”
一时满堂哄笑。
崔悢是个脓包废物,学艺不精、偏又自视甚高,前些年洛岭会武那次强行挤走自家门生提剑参赛,结果被傅景灏从台上打到台下,满头是包、哭爹喊娘,为崔氏的耻辱又添一笔,充当了洛岭人氏好一段时间的茶余谈资。
崔悢怒不可遏道:“傅瑶,你——!”
宿淮双看腻了,心中觉得无趣,绕开纷争之地,靠近柜台,将预订客房的凭证交给他。掌柜仿佛看见了救星,连忙收下凭证,又取了钥匙,向宿淮双手心递去。
原本崔傅二人吵得起劲,没有注意到无声无息来取钥匙的宿淮双,哪知钥匙刚刚递进他手中,崔悢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下转过头来,尖声怒道:“你订的房?!”
宿淮双瞥他一眼,压根懒得搭理,将钥匙收进手中,转头就走。
崔悢一愣,从他轻飘飘的一眼中品出了一丝令他怒火横生的平静,仿佛自己在他眼里是只上蹿下跳的滑稽猴子。他长这么大,第一次见到比傅景灏更讨人厌的家伙,也从来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。
区区一个山野穷酸货……崔悢脑子里嗡的一声,那眼神仿佛变成一只锋利的匕首,将他理智的弦一分为二。
他猛地上前一步,右手搭上剑柄,拔剑便刺。
宿淮双脚步一顿,眉头皱了起来。他从没见过如此没脑子的东西,只觉得麻烦,便要转身抬脚将他的剑锋踢开。且不说他身上穿的衣服本就是件上品法器,镇邪辟恶刀枪不入,单看崔悢细如竹竿的手腕、颤颤巍巍的举剑架势,连玉城外那个想杀他的农夫都不如,实在和傅景灏所说的没什么区别,丢人现眼。
他还没转身,一根乌黑的长鞭隔空刺来,绕着崔悢的长剑一缠一拉,剑便脱了手,直直向上飞,刺进天花板上。
掌柜道:“哎哟!我的天花板!”
话音未落,几位家仆便动作熟练地上来塞了钱。
傅景灏将鞭子撤回来收好,厉声道:“是人家的便是人家的。你若再当众撒泼丢洛岭的脸,我便立刻折断你这废物东西的手脚送回崔府去!”
崔悢的手腕被鞭子抽了一下,腕骨处立刻乌黑一片,钻心地疼。他没想到傅景灏会出手,此时尝到了苦头被吓破了胆,捧着手腕呜呜哭道:“阿爹——娘——我的手断了!”
家仆连忙安抚道:“少爷,没断!只是青了!”
崔悢哪里听得进去,六神无主,仿佛又回到了被傅景灏从比武台上打下来的那天,形容狼狈地蹲成一团,被随行的家仆背出去了。
众食客原本只是吃饭,没想到附赠一场好戏,个个面上带笑、评头品足,不乏好事之客上前道:“傅公子!年少有为!”
傅景灏拱手假笑几声,没了乐子,便要坐下吃饭。哪知余光瞥见正要上楼的竹绿人影,又生了兴致,撂下碗筷,几步追了上去。
仙山渡来18
宿淮双前脚刚踏上楼梯,后脚一只手就搭了上来。
傅景灏身量和他差不多,揽住他的肩膀也不怎么费力。少年活力十足,搭上手的瞬间就没个正形地往宿淮双身上一靠,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交代了过来。宿淮双被他压得一个趔趄,傅景灏似乎没料想到这种局面,大惊失色地将他拉住:“诶诶!”
宿淮双借着他的力气站好,还没开口,傅景灏就道:“抱歉抱歉,我不是有意的。很少有人能把崔悢气成那个熊样,哈哈哈哈……我就是想来认识一下。”
他在宿淮双莫名视线的注视下,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,奇怪地感受到了一丝尴尬。
傅景灏想:怎么回事?!我为什么要尴尬?
宿淮双想:特意向自己搭话,指不定别有用途。现在怎么又笑嘻嘻的……这人变脸实在是快。
但就算对傅景灏前来搭话的行为保持怀疑,他还是很给面子的露出一个友好的浅笑。
“宿淮双。”他简短地自我介绍道。
傅景灏眼睛一亮。自我介绍是良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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