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咱们药坊老板的亲戚,也是懂医的!老板早些日子传信让他来帮忙呢!”
接下来无非又是一些松松散散的流程。等到江泫被放进去,已是一刻钟之后。
进了院子,迎面过来一位有些眼熟的执令官和他的下属。两人昂首阔步地走过来,没分给站在一边的江泫分毫目光,旁若无人地道:“我看那二夫人真是疯了,这次还想来北原。这不平白无故给我找事吗?”
江泫的脚步猛地一顿。
那下属谄媚道:“江送大人将她按下了,没过来成呢。二夫人近日癔症越来越严重,早就不被允许出府了。”
那执令官轻蔑道:“儿子走了,便成了疯婆子。说到这,临行之前司常大人吩咐我到北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治癔症的大夫……”他十分不耐地啧了一声,道:“你找时间去找找吧。来这待了半天,病气多。我回行舍换件衣服。”
下属连声应是。
两人的交谈声慢慢远去,守卫的问候声也逐渐消失了。徒留江泫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
好一会儿,他才重新迈开步子,继续向里头走。
三灵飞光7
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, 后面传来一阵呼声,是药坊的老板。老板是位面目精明的中年人,此时面对这样的疫病, 却也愁容满面。
见江泫抬脚要向安置病人的房间走,他加快脚步追上来, 道:“伏公子, 不能进啊!”
却见前头顶着垂纱斗笠的人步履不停,恍若未闻。老板急了, 一边伸手去拦他,一边扬声道:“伏公子!”
他这才停下脚步, 道:“……什么?”
声音有些怔然, 似乎很不在状态。老板认识他两年多了, 很少见他这副样子, 心下有些奇怪,口中仍继续劝道:“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。你是来卖药材的是不?怎么没看见竹篓呢?”
江泫道:“我是来看病人的。”
“看病人?这病人有什么好看的?身上流脓长疮,不大好看,味道也不大好闻。还是……还是这事儿有什么蹊跷?”老板小心地瞅他神色, 压低了声音道,“你既然特意过来看,是不是跟那些邪啊、鬼啊之类的有关系?”
江泫点了点头,有些沉默。
老板道:“那可得烦你进去一趟了。稍等。”
他跑出后院, 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, 手中多了两条雪白的面巾。他递给江泫一条,道:“把这个戴上吧。里头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……哎,都是苦命人啊。”
江泫犹豫片刻, 确定那执令官不会回来、房间里头也没有司常府派来的人之后,抬手将头顶的垂纱斗笠摘下来, 随意挽在一边肩膀上,接过面巾将口鼻束好。面巾上似乎喷洒过清心露,香气淡雅宁静。
然而开门之后,迎面便扑来一阵恶臭。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味道,像是混杂了腐臭、酸气、与断肢烂掉流脓的味道,即使蒙着面巾,这股味道也差点能将人熏晕过去。
江泫当机立断,立刻封了自己的嗅觉,并抬手也在老板的后颈点了一下。
老板一愣,发现鼻尖萦绕的气味消失了,明白是江泫的功劳,一边道谢,一边领着他向一个床位走去,边走边道:“这里住的人,病症要严重一些。我听伙计说有的药坊收了太多病人,没地儿住了,只好搭了棉絮露宿在走廊院子里头……啧啧啧……”
他话很多,江泫只听有用的,其余的在耳边过了一遍,权当是听过了。
面前的这张短榻上头,躺着一位老者。似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了,仰躺在简陋的木榻上头,大张着嘴呼吸,然而双目紧闭,已然神志不清。因身上生了疮病,单薄的衣物下头露出包扎用白布巾的一角,有时吸进一口气,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。
江泫凑近了听,听见他嘀咕道:“疼……好疼啊……哎呦……”
翻来覆去,都是在喊疼。
老板道:“李姑娘,是不是到换药的时候了?”
这房中有好几位正在忙活的活计和姑娘。看女子的衣裙,应当都是药王谷的弟子,听了老板的话,仰首回道:“正换着呢。稍等一下,一个一个来!”
江泫调转方向,走去了正在换药的那边。刚一走近,那位药王谷弟子就诧异地抬起头来——她察觉到了靠近的也是一位修士,匆匆忙忙抬头看了一眼,继续去拆手边病人的手臂上的绷带。
这间房里头的病人大多意识全无,换药的时候需要自己动手为他们翻身,江泫俯下身搭了把手,将此人的手臂抬了起来。
那弟子道:“多谢。”
布巾拆开,下头的情况果然刺眼无比。此人的手臂之上,已经有接近一半的地方都长上了脓疮,发黑发紫,不时蔓延出一股浓烈的腥臭。裹在手上的布巾,除了边缘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,已经被疮上的脓水浸透了,要是再换得晚一点,便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。
拆开布巾的时候,由于皮肤溃烂粘连,纵使那位弟子再怎么小心,时不时也会扯下来一小块皮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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