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紧张?
有那么一瞬间,宿淮双怀疑是他自己听错了。然而凝神细听,结果仍然如此。江泫似乎真的很紧张,背靠着门一言不发。
宿淮双不知他现在能听懂多少话,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,掌心缓缓贴上雕花门扇,思考了很久,才要慎重的开口。就在此时,面前的门忽然开了。
江泫用双手将门拉开,看见他站在门外,眸光微动,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。
见他终于愿意开门,宿淮双心下一松,嘴角上牵正欲上前两步,江泫双手一动,两扇门“砰”地一声,又在他面前合上了。
关门时带起的厉风拍了宿淮双一身,他的手顿在半空中,不自在地微微一蜷。
这次等待江泫开门的时间,要比此前漫长许多。然而他依旧开门了,这次是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,露出小半张脸,视线小心谨慎地在门外梭巡,看见宿淮双仍然站在门外,眸光一亮。
随即,他缓缓地拉开了门。
到了现在,他才像是真的消气了、高兴了。宿淮双看见他眼中浮起的笑意,趁机迈出半只脚,就要进房间去。
谁知见他想进来,江泫的神色一变,眼中笑意敛去,抬手抵着宿淮双的胸膛,硬生生又将人推了出去。
砰。
门第三次关上了。
宿淮双任他推着倒退了好几步,险些一脚踩空台阶掉下去。他茫然地盯着紧闭的门扉,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江泫是想看看他还会不会走。
毕竟他趁人睡觉偷偷跑出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,在江泫那里早已没了可信度,想到这一点,心中又是哭笑不得、又是习以为常的内疚,屈指轻轻叩了叩门,道:“阿泫。”
门内的呼吸声微微一滞。没等多久,江泫迅速将门打开了。
没给他关门的机会,宿淮双这次直接大步突进门内,将他整个抱进怀里头。门外忽然扑进来个人,江泫吓了一跳,被他扑得倒退三步,撞开一片叮铃作响的珠玉帘,跌进侧间摆着的软榻里头。
软榻不大,塞下两个人十分勉强。宿淮双怕压着他身上的伤,一边注意力度、一边伸手护着他的头,给两人换了个位置,变成他侧躺在榻上、江泫趴在他怀里,微微蜷缩着身体。
鼻尖缠上一阵清苦之气。这是他身上生肌药粉的味道,闻起来和浮云峰上常年飘的药香有些相似。只是江泫身上常年是红梅的暗香与凌凌雪气,掺满苦气还是头一次。
宿淮双有点心疼,不动声色地将他抱紧了一些,目光上抬,落到精致的房梁顶上。
他刚回风氏的时候,境况直接跌到谷底。风傕从来不管小辈吃穿用度的琐事,其余人也不喜欢他,将他安排到这院子里。
院子最开始是什么样的?
窄小破旧,寒酸无比。院内没有压砖石,开春便生杂草,凌乱无比。矮墙也是破的,断不像现在一般平整,屋中更是没什么陈设,一床一桌一凳,每到雨季,蚊虫鼠蚁密密麻麻,凄惨褴褛,潦倒无比。
那时候躺在床榻上,抬头便是梁瓦。灰扑扑的,同他的人生一个色调。
日日忍饥受冻,何曾想过未来还有这么一天。以至于后来,宿淮双时常想: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有勇气、最明智的一个选择,就是当年从风氏逃出来。
江泫蜷在他怀里,很久都没有动静,好像已经懵了。他们的躯体紧紧相贴,长发与衣带交缠在一起,早已分不清谁是谁,宿淮双侧脸抵着江泫的发顶,眼帘微垂,落下一个轻轻的吻。
除此以外,他其实什么也不打算做。奈何他的唇方才碰到江泫的发顶,对方就如受惊一般抖了一下,猝不及防地抬起头。霎时间呼吸喷洒交融,这一抬头恰巧正中红心,两片唇瓣如同落羽一般贴上,措手不及。
这个吻来得意外又莫名其妙,宿淮双一下睁大了眼睛。江泫更是惊愕,愣了半晌之后猛地回神,立刻从宿淮双身上爬起来,跪坐在软榻上头,埋下头用手背抵住嘴唇,被黑发掩好的耳尖红了一片。
观其眼中水光潋滟,一身衣衫与长发凌乱无比,同以往生人勿近的模样判若两人。宿淮双脑中嗡的一声——不是因为江泫这个模样罕见——虽然真的很罕见,而是因为,虽然神色不定,但江泫此刻望着他的眼神已然清明了。
他醒了。就在刚才。
执念三两3
江泫现在受到了巨大的冲击。
任谁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趴在自己徒弟身上, 都会和江泫是一样的心情。好一会儿他都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,天旋地转地准备先下榻再说,刚刚挪了下位置, 就发现现在自己正坐在宿淮双的腿上。
他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面前的宿淮双看起来也是呆的,神色有些僵硬。他的眼瞳一贯是冰冷漠然的, 此时却如同蒙着雾气一般, 江泫从中找出了几分手足无措。再看他有些凌乱的衣襟、散了满榻的黑色长发,怎么看都是一副被人强迫糟蹋了的惨样。
如同触电了一般, 江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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