仓灵并不觉得自己这点事算什么秘密,大大方方道:“奚暮是我心上人,不对……我是他心上人。”
“他死了以后,我在凡尘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找到他。”
面对九方遇阴沉沉的面容,仓灵困惑不解:“你别想太多,我找上你只是因为你和他很像,我想确认确认而已,没有对你始乱终弃的意思,我又不喜欢你。”
想了想,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,而后像机警的小动物似的往后撤了撤。
小妖怪困惑的歪了歪脑袋。
他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,对方怎么还这么阴沉沉地看着他?
他犹豫着,又补充道:“反正凡尘境的事都过去了,你现在都回九天境继续做你的上神了,你最应该做的,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,你应该及时止损,好好闭关修炼,把修为给恢复了呀。”
仓灵自私自利惯了。
倒是头一次为他人做打算。
他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其实,对他最有利的应该是稳住九方遇的情绪,哪怕继续骗人,继续吊着对方,这样才好让自己不回到天狱,甚至利用对方减轻自己身上的罪罚。
他也不晓得,自己哪儿来的善心,说了这么一堆。
说完,他就有些后悔了。
他话音一落,对方忽然狂笑起来,笑的前仰后合,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。
“你同我那师兄说的话真是如出一辙。他是个石头做的,没有心,你也没有吗?”
“心?”
仓灵茫然眨眼,而后当着九方遇的面,剥开衣襟,指甲作刀刃,缓缓划开胸膛皮肉,露出空荡荡的心腔。
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,小妖怪狡黠一笑,满不在意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没心?”
又是天真,又是残忍。
他无心对别人,他对自己也这样。
只为了那个值得他心甘情愿受苦了三百年的男人。
九方遇怔了很久。
这是他万年人生中,遇到的第二个没心的人。
“奚暮是谁?”
“你三百年都没被神界抓到,为什么现在突然入狱?只是巧合吗?”
九方遇眉目一凛,眼白上浮,狼兽盯着猎物一般,躁郁戾气炽盛。
“他!是不是在九天境?”
别哭了!
“是啊!”
仓灵无比坦荡,倾身向着危险挪了挪,圆润的眼亮晶晶的,一想到奚暮,他满心欢心,藏都藏不住。
“是你们的神尊,就是管天狱的那个,是他将我从凡尘境带来的,他是奚暮,我可以确定,三百年前的那个人就是他!”
九方遇其实已隐隐猜到。
但仓灵这么毫不避讳,对一个曾被当作替代品,当作某个人影子的他如此直言,简直像攥了把利刃朝他心口扎来。
何况,对方还是他的死对头,是他最厌恶的人。
九方遇烦躁的又砸了殿内无数精品摆件,脆瓷玉屏。
胸口起伏不歇,肺都气炸了,吸进去的气息都带着铁锈味。
偏那小妖怪愣愣看着他,往后缩了缩,整一个冷眼旁观,怕被波及的防御姿态。
九方遇更气了。
两次历劫的记忆,隔着杳杳岁月朝他袭来。
疯狂嘲讽,毫不留情。
这小妖怪已经不是第一次坏他劫数了。
凡尘境金陵城是一次。
再往前追溯三百年,天衍宗,又是一次。
九方遇发了半天疯,将自己寝殿砸了个稀烂。
仓灵眼看着他举起一张书案,便往后又缩了缩,腹诽着:这人疯了吧?凡尘境的时候还是少年意气,飒沓潇洒,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疯病的,怎么现在是这个德行?
被他刺激的?
也是,被骗了感情,扰了情劫,又因他失去修为,换谁谁不疯?
仓灵有点心虚,但不多。
眼看着那张昂贵的书案保不住了,仓灵下意识捂住耳朵,却见红了眼的九方遇转眸朝他看过来。
疯癫渐散,竟是茫然无措。
“我……想不起来了。”
仓灵:“啊?”
书案没被砸掉,九方遇捂着额头,眉头皱的厉害。
“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干预我历劫了,三百年前,天衍宗,我见过你,我那时第一次历劫……”
可我想不起来了。
为什么记不起来呢?
他和奚玄卿不一样,他又不修无垢体,不会被抹去历劫记忆,他该记得的!
小妖怪眼睛倏的亮起,也不怕他发狂,直接奔下床榻,抓紧他手臂摇晃:“你快想想,你是天衍宗哪一代弟子?三百年前的哪一年?你记得我,那一定也记得奚暮对不对?”
“他不相信我说的话,以为我在编谎,你若记起来了,就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了!”
想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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