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,被一块重重的大石头压住,偶有挣扎逃脱,探出头来,又被无垢灵体吞吃干净,将他活成了个没有生命的容器。
手腕疼痛非常,可他不在乎。
手指能动时,指腹轻轻蹭过那光洁的皮肤,游离在脚踝上,轻抚那微微突起的清俊踝骨。
竟也……莫名满足。
仓灵浑然不觉,心绪万千,想了许久,才定定道:“我想明白了,即便你那个没了,我会替你可惜,但你还是得去势。”
“他们养在宫里的阿猫阿狗,都是要处理的,防止胡乱繁育。”
“……”
奚玄卿抿唇,哑声说:“……我不是,也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什么?”仓灵笑了笑,“不会和别人乱来,到处繁育?你刚刚不是还在发情?”
“不是……”发情这个词让奚玄卿很不是滋味,但他又该如何解释刚刚的反应?
“我只是对你……”
“那我就更要防着你了!”仓灵瞪大眼睛。
仓灵抱臂,摸着下颌,想了想:“就算你不发情,我也得阉了你,你若觉得可惜,我不给你丢掉,拿琉璃瓶装起来,你随身带着好了,保证不会腐烂,你想念了,就可以随时看看,聊以慰藉。”
说完,他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,蹲着凑近奚玄卿,笑嘻嘻道:“我好吧?”
嗓音旖旎,笑容甜蜜,倒真像是和情人之间的温柔呓语。
下一瞬,他脸色倏变。
奚玄卿反应过来时,自己双腕被锁链扯起,猝不及防间,他想去攥仓灵足踝,却落了个空。
脚后跟都不沾地,他被双腕的锁链高高吊起。
仓灵笑盈盈的:“别怕,很快的。”
“我想明白了,虽然我也替你可惜,但眼下,我不但要防止他们发现你假太监的身份,还要小心,不能让皇兄知道你是个男人,万一他知道你亲过我,生我气怎么办?”
他转身,在柜子里倒腾,翻得一地狼藉,一边说:“想来想去,还是一刀下去,永绝后患的好。”
“掉一块肉而已,死不掉的。”
他赤着脚,咚咚跑来,一手拿着一个长长的琉璃瓶,一手握着把锋利的匕首。
两眼亮晶晶的,目光下移,比划了下,献宝似的:“这个瓶子够大,装得下,这把刀也很锋利,你放心,我手快,不会拖泥带水,保证你眼睛一闭,再一睁,就完事了。”
仓灵拿着刀子比划了下。
奚玄卿再也稳不住了,睫毛颤得厉害,偏偏双腕挣脱不得,近乎哀求地对仓灵说:“仓灵……别这样。”
仓灵不理他,只盯着他两腿之间,思索从哪个角度下刀。
他是认真的。
奚玄卿终于体会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滋味。
他若自爆这具身体的灵脉,倒是可以挣脱束缚。
可若那么做了,耗尽所有灵力,往后面对意外时,他又要用什么来保护仓灵?
机会只有一次。
他必须留着力量,用尽全部力气去助仓灵顺利渡劫。
他的灵核还在涅槃劫外的阵法中燃烧,他感觉到九方遇又添了些息壤,全然不顾自身安危,怕是即便将自己当作柴火烧个干净,也绝不放弃。
九方遇可以做到,他又怎能退缩?
就像仓灵说的那样,不过是少块肉……
奚玄卿闭了闭眼,默默咬紧后槽牙,不再多言。
他闭上眼。
隔着薄薄的眼皮,都能感觉到那把刀子晃出的雪亮光影。
·
寝宫内,今日又是羽妃侍寝。
早早的,便将一寝殿的宫女遣出,只留下内监伺候梳洗。
这些内监都是知道披着女子宫装的羽妃是个男人,他们贴身伺候皇帝多年,嘴是最严实的。
皇帝最厌恶南风,前些日子还因着二皇子在宫中宠幸了一个小倌,大发雷霆。
偏偏狩猎那日,碰上凤翎,便被迷住,走不动道了,明知凤翎是个男人,他只犹豫了须臾,便做了决断,封凤翎为妃,以女装掩饰其身份。
因着凤字只能用在皇后名号上,老皇帝道:“凤?他还不配,便赐名羽翎,封为羽妃罢。”
凤字,他不配。
凤翎耿耿于怀,面容失色,却只能忍着,只能受着。
还要道一句:“多谢陛下赐名。”
想着涅槃劫中的一切都是假的,只要他顺利渡劫,一切都会过去,哪怕失身于急色恶心的老皇帝,才忍耐下来。
凤翎不知如何渡过涅槃劫。
开始只道顺着命运指引走下去便是,却不晓得何时才是尽头。
直到遇见仓灵,他大抵明白了。
他要做的,是夺走凤凰气运,让凤凰走不出涅槃劫,他再伺机夺走本该属于凤凰的一切,便能冒名顶替凤凰,顺利渡劫。
凤凰现在有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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