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问荇的工作递过来,对他就和溺水后的浮木一样。
“俺也想!”王宁兴冲冲也接过话头。
“天天飘着也没事干,又不敢去其他地方,俺也留下来。”
“那我也留着吧。”林大志面容模糊,声音却带着些许笑意,“之前干了这么多混账事,就当赎罪了。”
让他们把曾经践踏过的田,守出翠绿的新芽。
问荇微怔,因为他发现本来祟气很弱的两人,突然逐渐显现出五官,而边上本来祟气正在消散的郑旺,面部表情也重回清晰。
白捡的忠心劳工谁不喜欢,问荇生怕他们反悔:“今天开始上工啊。”
“好!!!”
进宝呆滞看着他们,不安地啃着手指。
问大人,怎么就和那些很可怕民间教派的头目一样,几句话就把他们忽悠到了。
大人真的,太可怕了。
安顿好几个鬼,问荇匆匆浇好青菜,马不停蹄赶回家里。
推开门,迷离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,他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。
柳连鹊手里捧着书翻越,却没正眼看他,眼中也不带一丝笑意。
这肯定是生气了。
“夫郎…”
“你去哪了?”柳连鹊打断他的话。
话音一出,两人都愣住了。
问荇在纳闷今天夫郎脾气怎么这么大,柳连鹊则在郁闷其他事。
他从来没打断过别人说话,因为这样不礼貌,可今天好像控制不住情绪,不自觉就脱口而出。
“你说。”
“你说。”
两人都退了一步,可听见对方开口,面面相觑,刚刚烘托起得剑拔弩张气氛弱下去不少。
“你去哪了。”柳连鹊脑子乱糟糟,他摁了摁眉心,“两日都没见到你。”
“去集市上换钱。”
问荇有苦难言,哪里是他不告诉柳连鹊,是根本没有机会说。
“花了一百八十一钱,赚了三两银子六百钱。”
“三两?”柳连鹊惊讶,“什么生意,赚这么多?”
“就是你之前说那掌柜,他愿意高价收我们这菜。”
“别让人家亏本。”
柳连鹊面色缓和,可还是有些憔悴。
问荇愈发察觉不对劲,柳连鹊平时都挺精神,今天这是怎么了:“你身体不适吗?”
“没有。”
柳连鹊下意识逞强:“早就习惯了。”
他这么一说,问荇更感觉到不对了,柳连鹊是个病秧子,他习惯了的痛苦,肯定也非同小可。
“快去睡觉。”他表情严肃下来,“有事明天说。”
“睡不着。”柳连鹊闭了闭眼睛。
“我…晚上总会做噩梦。”
来点甜水
“你又做噩梦了?”
问荇脸上剩下那点笑意也不见了。
“也不是。”
柳连鹊难得含糊:“就是…觉得要做噩梦了。”
问荇呼吸一窒。
“上次也是,醒着觉得不安宁,然后就做了整晚上噩梦。”
柳连鹊勉强笑了下:“虽然知道是假的,但还是觉得…”
他没说下去,可问荇明白他的言外之意。
“嗯,还有…我好像忘了什么,让我想想。”
柳连鹊思绪就和他的状态一样紊乱,全然没了平日冷静模样,想到哪里说哪里,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。
问荇的心悬在嗓子眼,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是鬼了吧?
青衫公子轻轻摁着额边,睫毛一颤一颤,眼睛睁大点:“想起来了。”
“谢谢你的小玩意,我很喜欢。”
他勾了勾唇角,勉强聚焦目光看向问荇:“二十多年了,第一次收到这种新奇玩意。”
问荇呼吸一滞,有些庆幸,也有些哭笑不得。
狗尾草编的兔子而已,柳连鹊都成这样了,还惦记这个。若是真遇到不怀好意的家伙,那可就糟了。
“好了,先睡吧,等你好了我还给你编。”他轻声道。
“睡醒后什么都会有。”
“还会再编吗?”
今天的柳连鹊格外心直口快,反倒让问荇联想到田头那耿直的邪祟夫郎。
“会。”
问荇摸了下自己鼻子,总感觉自己这模样像什么渣男,拿小兔子哄人开心。
他们的关系很奇怪,名义上的夫妻没有感情基础,明明都很有分寸没有亲密肢体接触如朋友,却相识短短时间,就非常默契。
得到满意答案,柳连鹊点了点头,仿佛身上的弦松了一般突然倒在床上,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又毫无规律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烛火彻底熄灭,柳连鹊蜷缩的身形也随之消失不见。
问荇面色未变,重新点亮油灯。
劣质灯油映照出破败的房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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