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荇沉默不语,老胡等着一刻,已经等了几十年了。
被烧死有多痛苦他不知道,在被烧死后忍着痛苦挨个试菜,绝望到连茅草都愿意去尝试,这又有多痛苦,他更是不得而知。
这是何等的执念呢?
老胡托付了进宝,可进宝不幸忘了事,他会替进宝完成未完成的事。
老胡的怨气已经很虚弱了,它本被锁在后院还能勉强不散,但问荇拆下封条后,他就彻底走上了消亡的倒计时。
怨气记不住事,拥有的也只是怨而已。
可它突然想起来,焦黑的木墙下,生长着哪怕被灼烧得叶片尽毁,却依旧焕发新绿的茅草。
让它生出的那个鬼靠在墙根,密密匝匝的茅草庇佑着他,掩盖住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,他勉强睁开眼来,笨拙地以灵体的模样折下一根。
以过度消耗自己的代价,换来触碰阳间事物的能力,他早就该走了。
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,阴差阳错。
也是一切的开始。
从未嗅闻过的香味击打着厨子近乎消退的味觉,足以令每个潜心研究的匠人疯狂。
他做到了。
今天,有人将一切传出去了!
它也再无存在的必要了。
他不怨了。
“茅草…盖上去…”
本来怨念讲话只是一字一顿,可现在已经糊成一团。
问荇了然,用力抓住身边的草叶狠狠一拔,手上擦出细小的伤痕。
草叶覆盖在菜肴上,层层叠叠,直到把石头的顶部全都盖住,仿佛一场无声的葬礼。
翠绿色的光从进宝身上迸发,后院里的茅草剧烈抖动,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。
在问荇的注视下,茅草上的枯黄色开始消失,从进宝的手边延伸,延伸出了一片绿意。
问荇感觉喉咙发干,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可随即,他又意识到不对。
老胡人是走得彻底,他还没说埋银子的位置啊!
可只留下风声沙沙作响。
“唔…”进宝扶着头,被解除附身后,他似乎没了前几次那么严重的副作用。
只是脑袋里多了很多东西,好晕。
本来那些菜谱就够晕了,现在又冒出来一堆菜谱,他又不想当厨子,记得这些干嘛。
他自己不知道,可问荇看得清楚,进宝脸上脏兮兮的痕迹正在肉眼可见消退,而本来半透明的灵体,也变得更加真切。
这老胡人怪好的嘞,人没了还给进宝送加强,顺便把院子里的茅草也催绿了一下。
要是能把埋银位置讲下,那就更好了。
问荇见进宝久久不说话,忍不住出声提醒他:“进宝。”
“叫花烧鸡,翡翠玉袋,金玉满堂…”进宝满脸呆滞抱着菜名,仿佛被夺舍了。
“进宝!”
“进宝…招财进宝,需要把鸡蛋炒嫩,然后把虾…”小鬼摇头晃脑,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模样。
问荇倒吸了口气。
完了,进宝这是又被塞了一堆菜谱,在菜谱里出不来了。
“夫郎,天这么晚,你怎么来了?”
“夫夫郎,柳,柳大人,哪里有柳大人?!”
进宝立马清醒过来,拍了拍脸颊,宛如耗子见了猫。
可他抬头,只看到问荇。
“柳连鹊有这么吓人吗?”问荇抱着臂,不知道为什么,这些小鬼个个都很怕柳连鹊。
他怕进宝犯癔症,也只能出此下策。
“我好晕,这里怎么全是菜…天上有小八角在飞…”进宝见柳连鹊不在,又开始不清醒起来。
“姓胡的是不是把他会的菜全给我了,怎么会有这么多!!!”
胡厨子的怨念不光给进宝加强了下灵体,还把自己知道的菜谱全都倾囊相授,让进宝继承了他的记忆。
那会不会现在进宝也知道埋银的位置?
问荇摸了摸下巴,试探性开口:“进宝,你知道后院银子埋在哪吗?”
“银子,我当然知道啊。”
进宝双目无神,用力点头:“银鱼就有银色,用来炒菜……”
问荇无奈扶额。
算了,还是过几天再问吧。
作者有话要说:
老胡:走了,走得很好,勿念。
小问:等,银子在哪里————
飞来横财
一夜之间,门上和封条上的血迹全都变色,仿佛只有翠绿的茅草能够提醒问荇,怨念曾经于此存在过。
他穿过后院,拨开昨夜覆盖着茅草的荷叶碗,碗里没剩下食物,只剩下诡异的灰烬,而最里面的一层荷叶,也已经变成焦黑色。
就好像从食物开始,由内到外燃烧殆尽。
问荇折下茅草拿在手里,想给老胡烧些过去,却怎么都点不燃。
之前给柳连鹊和进宝烧东西都是一碰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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